“無妨。不知公子深夜在此,是迷了路麼?”步揚靈也在望着這身子有些清瘦的書生,笑語盈盈。
“在下前些年曾将禦賜的幾壇好酒埋于湖畔一棵垂柳下,今日随家父來赴這勞什子宴,憶起此事,便興沖沖地來尋,看得此凄迷清月,本想趁着朦胧,與月光對飲的。哪成想來得匆忙,忘攜燈盞。隻怕要敗興而歸了。”
對于這位灑脫至性的書生,步揚靈啞然失笑:
“公子還真是性情中人呢。喏。燈盞予你。隻是有一個條件。”步揚靈有些神秘。
“是何?姑娘但說無妨。”弘虔聽得此言,眼睛突然就明亮了起來,灼灼地盯着步揚靈。
饒是經曆了太多宮中的驚濤駭浪,步揚靈也被對方這失禮的舉措盯得仍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地低了低頭:
“能得公子心心念念如此之久的,想必也是好酒。不知可否借此清月,與公子共飲?”
弘虔一愣,回過神來,倒是有幾分惺惺相惜的意味了:
“在下倒是卻之不恭。”
弘虔接過燈盞:
“姑娘。你走前面,在湖畔停下即可,在下為你執燈。”
步揚靈原有些不解,但畢竟是個心思通透的,也就明了了,有些動容于這陌生男子的體貼與細心。
今日皇上在奉天殿設宴為胞弟接風洗塵,受封且娶得丞相之女可以說是風光無限的王爺,步揚靈怎麼也不會想到應該在宴席上與皇上開懷暢飲的人,竟然會偷摸溜出了為他舉辦的宴席,獨自一人來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尋找佳釀要對月飲酒。
弘虔在志學之年就已離宮,因此,步揚靈也隻是在宮人的口口相傳中得知皇帝這位親生兄弟的種種事迹,而未曾謀面過。
而弘虔對于皇兄的後宮嫔妃的認識也都得靠着身邊的思慎和辨明提醒,外臣不得進入後宮,即使偶爾在紫宸殿外的宮道上遇見,也是靠着對方身上的服飾來辨認身份的。步揚靈是在弘虔去了江南的封地之後才被弘晟納進宮的,如此,對方又是一身便服,她自然不能識得。
“敢問姑娘,是哪家大人的千金?”弘虔梳理了朝臣上下,得出了許多答案。細細将眼前的姑娘與答案對比,也沒個結果。
“那敢問您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公子呢?”步揚靈微微一笑,反問道。
弘虔并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哪怕她對眼前的姑娘很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