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少年習性啊。”步揚靈喃喃。

“姑娘你說什麼？”弘虔懷裡還抱着千辛萬苦挖出來的小酒壇。

“哦，妾身是說：‘公子的好酒就一壇麼？’”

“狡兔還得三窟呐…那棵垂柳下實際上我隻埋了兩壇而已。其它的麼…則是被藏在了其它地方。無礙，倘若不夠的話在下再尋找出就是。”弘虔狡黠地一笑，神神秘秘的。

步揚靈恍惚間好像覺得自己心間劃過一支羽毛，輕輕淡淡的。

二人趁興撐了舟去往石亭。

弘虔覺得臉上不怎麼舒服，想是泥點幹了凝着的緣故。雖如此，弘虔到往石亭的第一件事卻還是将心愛的美酒壇子清洗幹淨，把壇子輕輕放下之後才噼裡啪啦的，将手上臉上的泥巴洗淨。

靜園雖已經廢棄，但這湖卻不是死水。當年是廢了大功夫挖通了暗渠引的護城河的水，即墨瑨溯入主明城之後，心思不在這些瑣事上面，就擱置着，後來即墨弘晟踐祚，想着靜園業已廢棄，不想護城河裡的水白白流走，想将此湖填埋，但因此項工程耗資較多，索性任由其自生自滅。

步揚靈支着下巴，望着弘虔忙忙碌碌的身影。恰好此時天公也作美，雲層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淡去，一輪彎月露出了她嬌羞的容顔。

月光清亮，夜色涼如水。，二人對坐，皎潔的月光将石亭的一切都已經照得清晰起來：

弘虔周身有些狼狽，青色的衣衫有些早已被湖水洇濕，肩膀處還有些沒來得及洗幹淨的泥點。但這并不妨礙她的好皮囊。沒有烏紗帽，頭發束着，面如冠玉，一雙桃花眼倒像是潋滟着萬點風情和不羁。隻是眼眸透亮，氣度也逸塵。不像是什麼大臣家的浪蕩公子哥兒，這般模樣和氣度，倒像是哪個觀裡的小道士偷偷下山來着。

時隔多年後，弘虔也能想起步揚靈帶給自己的驚顫：

不像是她曾遇見過任何貌美的女子，美人之美，在骨不在皮相。朱顔辭鏡花辭樹，皮相之美容易浮于淺表，難免讓人覺得淺薄。而步揚靈不僅有着如桃花般灼灼的面容，更多的是來自于眉眼之間的風情。

弘虔有些明白為什麼周幽王願意為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了。

不知為何，石亭裡的石桌上已經有着一套酒具了。自然是要滿上杯，雖然沒有佳肴與美酒與之相配，但酒香撲鼻，月色相伴，也算稍稍有些安慰了。

酒過三巡。步揚靈有些癡癡地望着弘虔：

“别動！”

猛地一驚，弘虔卻感受到一股濃郁的香氣襲入鼻腔，迷蒙之間看見：

步揚靈正拿着帕子拭去她額上的泥點。

“早就想幫你擦去了。看着真礙眼。嗯。好嘛。這樣才俊。”步揚靈似是嘟哝着，又像在說給弘虔聽。

弘虔隻感覺有什麼在她心間點了一把火，讓她的心變得躁動而滾燙。最終腦袋裡殘存的所有警惕和理智都被燒了個幹淨，那些煩憂和謀略也一并被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再後來發生什麼弘虔也不記得了。最終腦袋裡再沒了一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