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安退下後,封清月從桌屜裡取出一枚錦囊,遞給弘虔:
“這是妾身這些日子縫制的錦囊,還望王爺笑納...”
弘虔接過錦囊,之前暖暖繡的香囊已讓李禦醫塞滿适宜的藥材懸至她寝卧處,這枚錦囊,貼身攜帶,也甚好。
隻是這繡工,屬實讓人不敢恭維。将錦囊攤平放在手上細細端詳,這金龍有些歪歪扭扭的,弘虔還特地數了數爪子的數量,是四爪金龍,這才紮在腰間:
“暖暖的女紅,做得愈發好了。”
封清月羞怯一笑,兩腮飛上了酡紅。
“對了,暖暖,本王有一事想與你商談。王府這些時日的賬簿都在吾那處放着,本王的意思是,雖說王妃掌管後院事宜,但王府的進賬這些還得你來管。還有,如今開府諸事繁瑣,大筆的銀錢如流水一般出去,绮羅樓終究是上不得台面的生意。吾有意這些日子盤下些商鋪來擴充進項。到時候吾想将這些鋪子盡數交予你,你盡管放手去做,吾相信你的本事。”盯着封清月挽上的婦人發髻,弘虔笑着緩緩道。
封清月是感念極了,泓朝的女子嫁作人婦後,大都在後院相夫教子,以夫為尊。
若是眼前人如同那些人家将自己拘在這座宅院,似乎也是理所應當。
“終究是,世事難兩全。”封清月從弘虔懷中輕輕退出,福身行禮,擡起頭去看,眼前人眉目謙和溫軟。
弘虔叮囑了封清月幾句,便離開了西房,預備要去書房處理事務。嗅着彌漫的花香,弘虔心情也松快了許多。兩側不斷有仆役灑掃着桂樹的落花,她突然想起了王妃。她日日早出晚歸,一連數日未曾留寝東房,她日日早出晚歸,細數時日,自那次她近乎逃一般離開,竟是很久沒見過她的王妃了。
不同于别家女子日日盼夫歸,林澗寒目前倒還是從容淡定得緊。雖然弘虔雖是不來看她,她心下難掩失落之意。但卻是将王府大事小情都放權給了她,這些日子她正先忙着安頓後院——主要是解決婚前皇上賜下的那群被給了侍妾的名分卻從未得到召幸的美嬌娥。
行至東房,當值看守的侍衛正想朝内禀報,弘虔卻擡胳膊示意不用,她有些好奇她這位王妃平日裡都做些什麼。
室内寂靜無聲,司棋侍立在側,至于那個叫知書的丫頭,好像在收拾甚麼東西,也是輕手輕腳的,怕擾了主子的清淨。
至于在堂内書案前端坐的那位女子,着象牙白彈墨雲霞翟紋夏衫,螺髻高挽,露出修長而潔白的脖頸。眉宇間略有愁意,手腕輕懸,似在思忖着如何下筆。
弘虔看得有些呆了,滿頭珠翠,鳳冠霞披,妝容豔麗奪目的林澗寒她見過,從容不迫,不卑不亢,略施粉黛,雍容華貴的林澗寒她見過。而卸下那些沉重的種種,未施粉黛,周身不着任何飾品的林澗寒,卻是有着往日裡那個坦然自洽的林澗寒所沒有的恬靜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