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周過去,周五放學前出院的謝紀短暫地回了趟班,記錄落下的課業。
男生的位置已經被人搬到孤零零的靠窗一角,瑜歸亦握着筆,沒有回頭。這周也虧得是不用面對他,她才好不容易消化這件事,現下就算是普通同學,她也還沒做好準備重新跟對方相處。
“謝紀,你跟瑜歸亦到底發生了什麼啊?”八卦的同學撬不開瑜歸亦的嘴,隻能來問事件的另一大主角。
這事已經算給男生留了面子,沒有聲張,導緻現在很多人都隻能從校長的警告中推斷是不是二人發生了些暧昧的争執。
謝紀扯了扯嘴角,“沒事了,謝謝大家關心。”
八卦的同學愣了愣,驚訝于謝紀破天荒的好态度。
然而第二周他們并沒有如意料之中等到男生回來上學的消息,反而是收到劉蓉沉肅的通知——
謝紀辍學了。
·
男生突然的辍學來得頗為古怪,瑜歸亦一個被施壓的受害者都沒說什麼,怎麼他一個施壓者反而心理适應不良了?
總不該是被她那幾腳三腳貓功夫給吓的。
高慧琳來學校接女兒放學,坐在駕駛位上說:“你上周跟那個同學的事還沒解決,需要我們先去趟警局,老爸已經到了。”
瑜歸亦心莫名一沉,“又發生什麼了?”
警局監控室,又回到兩家人熟悉的對峙場面。謝紀家長顫抖着指着監控,聲稱要把瑜歸亦告上法庭。
視線轉向監控,黑白畫面像素不甚清晰,可案發現場晴空萬裡的刺眼光線依舊明顯。
瑜歸亦瞳孔一縮。
無人的巷内,背着書包的男生被渾身漆黑的人影一掌按在牆上,一個熟練的反剪,強迫男生仰起頭顱,殘忍地暴露在陽光下。
旋即拳頭砸落,拳拳都是索命的勁頭,沒幾下,就有血迹就出現在地上。
瑜歸亦下意識捂住嘴。
中途幾次男生想要反擊,卻隻是無用的抗拒,即便監控沒有聲音,她也能從男生顫動的雙肩感受出他被紫外線掣肘的痛苦。
“瑜歸亦是班上唯一知道我兒子皮膚病的人,報複心理昭然若揭,專挑一天大太陽把我兒子按着打,我兒子前腳才從醫院出來,後腳就又躺回去,甚至還遞來恐吓信,威脅我們辍學……警察同志,這些證據還不夠明顯嗎?”
謝紀母親如泣如訴,聲音卻刻意放大了若幹倍,回響在警局的走廊裡。
“謝紀紫外線過敏早就是全班都知道的事,怎麼能判定打人的就是我?”
“怎麼不會是你?當時在學校把我兒子打到脊髓挫傷的事這麼快就忘了?”
瑜歸亦無語地看着監控裡近乎昏厥的男生,這力度連她看了都忍不住擔憂謝紀的人身安危,分明跟她那天的正當防衛不是一個量級。
“謝先生,請你有點家長的樣子!”瑜彥程擋在女兒身前,聲音罕見地惱怒,“打你兒子這個人身高都快超你兒子半個頭了,怎麼可能會是我女兒?”
雖是這麼說,可監控裡施暴者黑帽子黑口罩,并不健壯但也不瘦弱,寬大的黑色防風衣掩蓋周身,确實分辨不清分毫。
“那也不排除是你們外面雇的人。”謝紀父親指着瑜彥程吼道,“你們這種人,人前看着人模狗樣的,背地裡最是小肚雞腸,指不定就是專門想報複!”
高慧琳在一旁氣笑了,“你兒子對我女兒做了這麼惡劣的事,我們要是真想雇人,也早該是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圍着他了,還不至于隻雇得起個瘦得跟姑娘似的打手。”
女人的話夾槍帶棒,雖不帶髒字卻變相把該諷刺的都諷刺了個遍,雙方再次陷入争執。
瑜歸亦卻意外地沉默下來,盯住屏幕裡循環播放的場景。
卻隐隐心裡發怵。
監控左上角,時間指向謝紀回班抄作業的那天下午。
·
學區别墅。
周嶼輕輕從後面貼過來,剛剛沐浴後的發尾沾濕瑜歸亦的睡裙,洇開好聞的清香,擁抱帶着留戀,“還以為經曆了這事,你爸媽會警惕一段時間,不要你在外面跟我住了。”
“不至于。“瑜歸亦正埋頭在紙上打草稿,”再說,他不是已經辍學了嗎。”
周嶼把頭貼在她肩上,滿意地牽起嘴角,“嗯。”
“走開啦,打擾我寫題。”
“不走。”
”走開。“
”我不。“
這件事周嶼知情并不比其他同學早多少,特别是被她知道那天是鄢雨琦趕來救場後,這段時間幾乎在學校沒怎麼主動找過她,隻是每晚放學後回家兩人同處一室時,黏她更勤。
瑜歸亦知道,周嶼不開心她們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自己,而是把她排除在外。
瑜歸亦推她的手頓了頓,随口一提,“天氣那麼熱,怎麼穿起長袖了。”
周嶼随口答,“洗澡前随便翻出來的,沒看。”
瑜歸亦笑了笑,眼睫忽而一垂,“是麼。”
她猝不及防拉過周嶼,袖子一撩,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橫亘在手臂上。
血痂都還新鮮,薄薄的一層,伴随着周圍斑駁的淤青。
“嘶!”周嶼下意識抽口氣,立馬甩開瑜歸亦的手,“……害,上周我們公演,非要在鐵架上吊威亞。”
她解釋得逼真,瑜歸亦默默聽她編了兩分鐘的謊話,把整個公演過程講述得惟妙惟肖。
“那周圍的淤青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