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隻懂太祖定下的:叛國者死!陛下,這是祖宗成法,就是放到東吳西蜀也都一樣。何況元城王乃是皇親國戚,到了他這裡更應該加重刑罰才是,怎麼偏偏不管用了?陛下為何要因兄弟私愛而廢公!?”
“夠了!”
曹叡怒極起身,打斷所有人,指着楊阜道:“朕讓你說話了嗎?殺與不殺還待朝議後決斷,滿朝大臣難道隻有你一人知道祖宗成法?”
曹真此時才睜開眼,他在朝中積威深重,說話的分量非同一般。
曹真淡淡反問道:“楊大人。難道太祖和當今陛下全都錯了,隻有你一人是對的?你就非要陷陛下于不仁不義?”
楊阜愣了愣,剛要開口繼續辨經,被天子一揮手:
“行了。把人拖出去打三十杖,以後别讓他待在這兒了。”
等紫宸殿終于安靜了下來,曹叡又問曹真:“大将軍以為此事當如何?”
曹真躬身,不冷不熱答道:“國有國法,法辦便是,老臣不敢擅專。”突然轉而道:“隻是,臣聽聞後宮即将有皇子降生,朝廷還是少些殺業為好。”
韋真醒來沒多久,就有宮女同她講:陛下回來了。
換回常服的曹叡原本依舊黑着臉,瞧見目光純淨等着自己的韋真,才緩和了臉色。
“如今隻有你不怕我了。”曹叡搖頭道:“這裡有些年齡大的黃門,是看着我長大的,如今見到我,也是退避三舍躲着走。”
“事情妾都知道了。”
韋真勸道:“陛下,人既然都抓起來了,就别殺了。”
“你難道不知道?他差點要了你的命。”
“可他是你的親弟弟。”韋真無奈道:“如果你真殺了他,妾隻會被當成禍國女寵,你的親人往後會離你更遠的。”
這些他自己何嘗又沒有想過?
“是朕心太急了嗎?殺夏侯楙,明明已經是從輕處置。禁止曹休回京,也隻是想老臣能收斂一些。頂着怨言等到今天,本以為一切推到這個罪魁禍首身上,所有的仇恨都會被化解。”
他拿起早就命人準備好的冰水浸濕的面巾覆在臉上,想要頭腦喚回些冷靜,有些不快地說:“可現在就因為曹禮是我的親弟弟,一刀下去,怕是又要亂了。”
“這也無關對錯,是陛下的身邊太單薄了。那些臣子又隻先想着自己。陛下放任曹禮殿下專營的幾年,足夠他收買人心了。”
“可朕并不是要處置所有人。”曹叡面色并不好。
“今天上朝的時候,我的叔叔曹真就站在我面前,胡須花白,他真的老了。”他閉起眼睛,獲得了片刻安甯,“我還記得小的時候,待在翁翁的軍隊裡,夜間有人來襲營,突然要撤軍。曹丕什麼也不顧的要沖去救翁翁,是他把我藏在他的鬥篷裡,縱馬逃了出去。”
“沒有他,又何來我今日。”
韋真靜默良久,緩緩道:“那毌丘儉呢?曹禮殿下既然已經認罪,他的任務完成了,陛下為什麼不将他從荊州召回來?”
曹叡搖搖頭,“他此時回來,怕是要被那些人捏碎了。有仲達公在,還能照拂他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