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序連着煎了兩天的藥,除卻這個時間,素玉偶爾會在院中小坐,看似欣賞竹林景緻,實則卻一直擔憂着荷盈。
她在院中時,常常會瞥見裴序在窗前寫着什麼,竹影清風順着他的眉眼鋪展出一副悠然畫卷。
直到第三日,素玉才再次見到了柴晉的身影,而她的傷也好了不少。
“你就是柴晉?”素玉向他确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柴晉一愣,被着目光盯得有些無措,連忙放下藥碗,“是的,姑娘。”
素玉抿開笑,“我該如何報答二位的恩情?”
“姑娘莫要搞錯了。”柴晉擺擺手,“沒有大人的話,我哪敢随便撿人,何況這還是大人最喜歡的住處。”
“救姑娘的是大人,可不是我。”
雖說這人是他先發現的,可這功勞他可不敢擔,請大夫這些也都是裴序出的錢。
素玉微微颔首,這個恩看來還得用些貴重的禮來還。
素玉:“多謝柴公子。”
柴晉:“我瞧着姑娘的傷仿佛是好了些。”
“恩,多謝大人的照顧。”素玉倒了杯茶,“那我為大人送茶去,柴公子便歇會。”
柴晉耳邊轟隆一聲,愣了好一會,“姑娘這些事我來就好。”
哪有讓病人幹活的道理,若是大人見了少不得挨頓罵。
等他回過神來時,素玉已經到了裴序書房前,這院子不大,四間小屋獨立,圍了一圈籬笆,而裴序的書房就連着她住的房間。
素玉敲門,裡頭傳了聲音,“進。”
恰逢此刻柴晉追出來,素玉推開門,柴晉要去攔素玉,裴序至始至終則未擡頭。
素玉轉頭朝着柴晉莞爾一笑,滿眼示意着請放心,柴晉溺在她漂亮的眼眸中,呆在遠處憨笑了起來。
“信送到利州了嗎?”裴序執筆練字,久久沒聽到回話,擡眼看去,“柴晉呢,怎麼是你?”
裴序擰眉棄筆,看她手上捧着茶,“素玉姑娘這不是你該做的事。”
“我隻是想還大人的恩情。”素玉覺察到裴序眼底的怒意,攥緊了茶杯,“大人為我送過藥,我為大人送杯茶。”
“這是不可以的嗎?”
素玉整個人僵在原地,進退不能。
“素玉姑娘的傷好得差不多了。”裴序再次提筆蘸墨,“明日我便讓柴晉送你去汴京。”
素玉聞言,仍舊問了一句,“大人,這茶不喝嗎?”
“不喝。”
裴序字字平靜,可在素玉聽去仿佛是動了怒,究竟是何處做錯了。
素玉低頭退出書房,卻見門外柴晉眼底滿是擔憂,見到素玉出來才如釋重負。
“姑娘,我家大人的事都是我親自過手的。”柴晉低聲說着,“書房重地,這本就是大人的私院。”
擱在府上少不得要将進去的人說教一頓,柴晉恨方才色令智昏,該攔下她的。
素玉不惱,反倒把茶塞給柴晉,淡聲說,“那我日後再想辦法還恩。”
柴晉道:“大人不在意的,姑娘傷好也就離開了,天涯海角未必會再相逢。”
是夜,素玉坐在院中石凳,思緒遊離,一是擔心荷盈,二是該如何回仙界。
她能感覺到仙力所剩無幾,或許是在墜船的那一刻就已然消逝了,本就稀薄的仙力,如今隻剩殘渣了。
素玉單手托腮,愁緒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