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從未有過的痛在青越身上蔓延,或者說不隻是身體就連仙魂也是。
那種被打碎重組的痛意讓她此刻連多餘的呼喊都做不到,連呼吸都隻能變得微弱以此來減小身體起伏時産生動作而帶來的痛苦。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就連取出精血時也沒有,這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痛意。
意志也在屈服與反抗中不斷拉扯,真真是應了那句話,若是能扛過就或許能獲得新生,若是抗不過那邊隻能就此堙滅于世間。
但沒有人真正見過哪些從淨海裡重新走出來的,也或許也隻是一句謠傳而已。
青越的意識在不斷下沉,此刻她腦海中什麼都沒有,隻有無盡的黑暗幾乎要将她吞噬,就在黑暗幾乎要将她拉扯下去的時候,一道弱小的嗚咽聲自遠處傳來。
緊接着一聲輕歎像是破開虛空直直的落入她的耳中,将她原本想要就此放棄的想法打散。
一道銀光過後,淨海再次恢複成以往的樣子。
青越昏昏沉沉的躺着,感覺周身的經絡血脈好似斷裂,但卻又有一種重新被連接洗淨雜質的舒适感,她腦海中閃過許多人的身影,有父母、有族人、有原岐,也有那些照顧了她千年的仙娥,更有她隻遙遙一見過的甯白芙。
此刻的她也清楚的記得自己所遭遇的所有事情,取精血、結仙侶、毫無預兆的夢境、出逃以及被天道無理由的針對,這些她全都記得,也能清楚的知道當時的她是什麼樣的情緒。
但奇怪的是,現在的她明明知道經曆這一切的都是自己,但卻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起伏,一點也沒有,就好像是一個陌生人在看一些和自己不相關的事情一樣。
青越想,難道這就是淨海的作用,緊接着她才發覺,自己這是已經經受住了淨海的考驗?
然而此刻卻沒人能給她答案,腦袋很沉,她隻能慢慢緩解這種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之前隐約聽到過的那一道弱小的嗚咽聲再次響起,而這一次她能清楚的感知到,應當就是在她的不遠處。
費力地睜開雙眼緩了一會兒後,青越這才覺得剛才那股深入靈魂的痛苦此刻已經消散殆盡,之前被天雷所震而受的傷此刻也痊愈了,現在的她如新生一般。
追着剛才的聲音望去,現在的青越才看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虛無。
她隻有這一個感受,除此外再無其他詞語能容來形容她現在的所處地。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無邊海際,水面就此望去如墨色,深不見底的模樣,但緊靠岸邊的海水卻又能看出些許清澈。
而且這裡好像沒有“天”這個概念的存在,向上看去也是一片無盡的黑,但這黑中卻又夾雜着絲絲銀白色的光暈流轉其中,轉眼間便消失不見。
在往遠處看,青越看清楚了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一塊不過寬不過十丈的空地,其實說是空地也不完全準确,因為在另外一端還有一棵看起來已經枯死不知名的樹,隻剩一些葉子要落不落的挂在枝頭,立在那裡。
自那樹到自己腳下全是同上方一樣的,黑色的土地中有夾雜着絲絲銀白光暈流轉其中,除此外再無其他。
不對,枯樹下一團小小的黑影似乎動了一下,接着剛才所聽到的嗚咽聲又再次響起,青越尋聲望去,正是從那枯樹地下發出來的。
經過剛才的休整,之前還有些昏沉的腦袋此刻也變得清醒,不再猶豫她提步便朝着那一團黑影走去。
嗚咽聲越來越近,本就不大的地方不消幾步便到了,青越蹲下後一看,透過縫隙才發現是一隻通體墨色,雙耳垂着此刻緊閉雙目的妖獸,連尾巴也沒了活力正蜷縮在一塊兒,許是周身被枯樹以前掉落的樹葉所遮蓋讓它有些喘不過氣來,所以才會不時的發出一聲接着一聲的嗚咽。
青越剛想伸出手去将那妖獸身上的落葉掃開,白皙修長的手指剛伸了出去,還不等碰到就落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她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