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現在才三月份,哪裡就到雙搶了?再說,擱以前,就是雙搶,他們也吃不了雞,了不起割兩刀肥肉回來煉油,吃點豬油拌飯,這回殺雞分明就是為了範清芸,楊霞掐了掐手,看了看臉色絲毫不變的公公,知道他贊同,她隻能壓下心中不忿,點頭應是。
吃完飯,洗完碗,衆人各懷心思的回了房。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楊霞一回房,看了遍外面,見沒人,立馬關上門抱怨。
“高樹,你到底是不是你爸媽的孩子,他們這心都要偏到咯吱窩了。”楊霞說到這,咬緊牙關:“以前高恺在,你爸媽就把他捧在手心,讓往東不往西,讓走南不走北,那也就算了,畢竟是爸媽的親生兒子,如今他都死了十年,怎麼他的女人,也成了爸媽的心頭好,憑啥啊?”
“之前,昨兒,虎子想吃個雞蛋,媽死活不給,今兒就給範清芸殺雞?難道在她眼中,範清芸比虎子這個孫子還親密嗎?”
楊霞一口氣說完,心中才舒坦了些,“你說話啊,怎麼不回?”
“這十多年,爸媽一直都是這樣,你又不是不清楚。”高樹不耐:“再說,三弟沒了,爸媽想要三弟妹替他守着,自然得對她更好。”
這個楊霞自然明白,為了替小兒子高恺留下範清芸,老兩口在她的很多事上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初三弟的撫恤金全給她不說,還不讓她下地,也不讓她幹重活,連兩人的女兒在這個家過得跟她兒子虎子差不多,上學,讀書,不幹活,甚至還能時不時進城,這也是讓她最不滿的一點,一個丫頭片子憑啥能一年買兩件新衣服,時不時吃肉,比她兒子過得還好。
楊霞動了動腮幫子:“虎子爸,你說我要不要也給三弟妹介紹個對象啊?”
高樹困頓的雙眼立刻睜開:“什麼?”
“你看看啊,如果三弟妹嫁人,不僅有彩禮,那份撫恤金說不定也能留點下來,這些年,她吃住在家,基本沒怎麼花錢。”更重要的是,她走了,這個家少了個吃飯的人不說,自己也不用因為公公婆婆得忍讓她了。
高樹翻了個白眼:“你要想死,就去。”
楊霞心一跳,臉白了白:“不至于吧,我看爸媽也沒把二弟妹咋樣啊?”
“哼,那是因為他們不清楚三弟妹啥想法,現在她拒絕了,以後有得二弟妹受了。”高樹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酸裡酸氣道:“誰叫爸媽最疼三弟呢。”
“那也是他能幹,想當初,我剛嫁你們家時,半個月就能吃次肉,紅糖煮雞蛋一個月吃一個,面條更是沒差過,更别提,咱爸還當上了大隊會計,走哪都讓人羨慕。”
“現在呢?”楊霞攤手:“我大半年都沒吃過雞蛋,更别提豬肉了,隻有年底殺豬時才能嘗個鮮,咱爸雖然還是會計,但我聽說大隊長的兒子看上了這位置,隻怕早晚得讓出來的。”
高樹翻了個身,背對着她:“行了,旁人都是這麼過的,你怎麼過不了。”
“那三弟在時就不這麼過。”楊霞歎了口氣,很是惋惜:“若他沒出意外就好了,你說是不是?”
“高樹?”
“呼呼呼,呼呼呼。”鼾聲傳來。
“這麼快就睡了?”楊霞喃喃:“真是,一說到你三弟就睡覺。”說完躺在床上。
高家的另一間房,高春看着坐在床上沉思的媽媽,怯怯向前走了兩步:“媽。”
“嗯?”劉招娣看向她。
“我,學校裡經常有人找我吵架,我能”
“你跟人吵架了?”劉招娣皺眉:“吵什麼架?誰讓你跟人吵的?你是不是傻?我早跟你說過,做人要謙和,要溫柔,再加上你成績好,就會有更多人喜歡你,懂不懂?”
“我,我”為什麼?為什麼三嬸看到歡歡與人打架,隻會擔心她,而她媽卻隻叫她忍?憑什麼?
“你什麼你?”劉招娣站起來,用手點了點她的額頭:“聽我的就是,我又不會害你。”
說着她又抱怨:“要不是你長得醜,我至于費盡心機替你想這些法子嗎?蠢貨!”
說完摔門而出,高春眼淚唰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