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父子四人,又灰溜溜的回來了,同時還有兩個傷員。而張強明這身子走了這麼久的夜路跟另外那兩個傷員沒啥差别。可對張強盛來說今兒真是最糟糕的一天,從早到晚都是倒黴透頂了,賠了不少錢不說,大半夜的還背着張強國回家。
自從王秀花暈倒後,黃會員怕張哆哆一人照顧不來,就帶着趙小惠還有張連英回了祖屋,祖屋的床不夠,幾個人就找了門闆打地鋪,可畢竟是死了自家的人,哪怕是素日沒什麼交情,心裡依舊是難以釋懷,此時一屋子的女人都沒睡。
當張緒茆帶着幾個傷員回來時,大家都一連驚訝,“你們這是啥情況啊?”
“還能有什麼情況,這不是擺明被揍了嘛!”張強明已經累得隻剩半口氣了,咳嗽聲一陣又一陣,根本停不下來,一屁股坐在牆角的小凳子上,也沒管這小凳子是不是幹淨。
當然也沒誰提醒他,那小凳子是王秀花平日用來□□壺的。
趙小惠看到他們幾個進來時,就别過頭去看着牆壁,可聽到挨揍,又悄悄的回過來頭,而目光正巧落在張強盛的額頭上,那裡腫了一個大包,且臉上還有多處淤青,甚至另外半張臉都是血。
說不擔心是假的,可又拉不下這個臉,于是趙小惠拼命給張哆哆使臉色努嘴,示意張哆哆去問她阿爹的傷情,而張哆哆隻是默默的走到一旁,她才不想去問呢,這男人反正對他也沒有什麼感情,她才不想關心呢。
要是一個對自己有感情的阿爹,又怎麼可能想一筷子将她喉管捅穿呢!要不是當時二伯在場,說不定她就被阿爹給弄死了,張哆哆下意識地往張強盛身上看去,發現那血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二伯?
果然,真的是二伯的,此時的張強國臉上的血迹已經凝固了,隻是嘴唇腫得像香腸,一直強忍着疼痛。
“你們這到底是啥情況?好好地怎麼被揍了?”黃會員給幾個人一人倒了一杯水,雖然想到張大牛三兄弟肯定會為難他們,但沒想到他們不僅沒去奔喪,甚至還一個個都挂了彩,其實内心很想笑,但當着張緒茆的面兒,又覺得不好,就隻能幹憋着。
張緒茆一個勁兒歎氣,眼睛無神的看着窗外,張強盛不想提這糟糕的一天,張強國嘴巴疼,想講沒法講,張強明倒是想講,可還沒張口就開始咳嗽。
黃會員惡狠狠的盯着張強明,“他們都不說,你說,今夜到底發生了啥子事?你要不說我就打死你!”
“别打我,我說,我這就說,咳......咳.......”
雖然講幾句就咳幾下,當總算磕磕絆絆的給講述完了,甚至還誇大了不少,聽完後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就連張哆哆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人死了都不能都無法消弭麼?都是一脈同宗,哪有這麼多的怨啊恨的,實在是想不明白!
幸好王秀花此刻還在昏迷着,不然知道這事兒,心裡更難受吧?張哆哆此刻心裡好難過,實在想不明白,這裡的人為啥都是這幅面孔?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等你們阿娘醒來,任何人都不準再提,都聽清楚了嗎?”張緒茆負手而立,那一身黑色的道袍,給人一種莊嚴的肅穆。
原來有的人真的是一瞬間就老了的!
張強旺夫婦三日後才下葬,而這三天張緒茆一句話也不說,一個人坐在他的小屋子裡吹了三天的唢呐,凄涼婉轉的唢呐聲,像是在講述一個人悲涼的一生,講得傷情之處,眼睑處會泛紅。
那晚的那場架把這幾家僅剩的血緣關系也都給打散了,張強明從那晚過後身子骨又弱了不少,連着吃了兩日中藥才有所緩解。張連英回家後這對于黃會員而言無疑是一個絕佳的好幫手,家中的大小事這個十來歲的女娃子都能做得有條不紊,而黃會員按照張哆哆的操作,這幾日生意簡直不要太火爆,每日都是早出晚歸的,忙得不可開交。
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趙小慧也沒在鬧了,雖然還是不怎麼跟張強盛說話,但每天還是會給他準備好魚腥草炖的水,讓他敷下傷口,再者就是照顧下家裡,而張強盛跟張強國兄弟倆依舊去隊裡幹活,想着年底能把工分拉上去一點,到時能多分點糧食果蔬,一大家子好過年。
沒想到剛到隊裡,就有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一碰見兄弟倆就問,“你們怎麼沒去參加強旺大哥的喪禮啊,你們不是親兄弟嗎?親兄弟都不去啊?”
同時周邊馬上就有人譏诮道,“你還不知道吧?緒茆阿叔帶着他們去了,可是你猜怎麼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