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靈笑着補充道:“放心!我誠意很足的,絕對不會像對大皇子那樣對你!也不會再逃出去,我會坦然面對即将發生的一切!不管生也好,死也罷,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
南宮陵剛剛翹起的嘴角因為這話又收了回去,他面色變得十分陰沉,甚至閃過一抹痛恨的猙獰,漆黑如墨的眼眸死死盯着山靈,片刻之後,他什麼都沒說,轉身往藏書閣走去。
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山靈癟了癟嘴,側目瞥了一眼躲在暗處的身影,擡起頭,挺直背脊,明目張膽地離開了。
傍晚時分,紅霞慢慢散去,天空變成了暗藍色,燭火透過大紅色的燈籠,将整個皇宮照得絢爛而富有喜慶的色彩。
之前因為戰争而殘破的城牆樓閣,也在朝代更改下有了嶄新的一面,昭示着風雲變幻,勝者為王的皇權更疊。
分明隻是個訂婚的宴會,排面卻空前弘大,似乎不僅僅隻為南宮睿和姜雲嫣舉行訂婚儀式,還為慶祝南宮上尋一統天下,建立大興國的輝煌功績。
偌大的廣場上,絲竹聲樂不斷,一群美豔的舞姬正翩翩起舞,周圍坐滿了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大家相互寒暄,觥籌交錯。
看似其樂融融的景象,卻因為衆多頻頻投向到南宮陵和山靈身上的視線,而顯得十分怪異。
沈藍安去而複返,甚至成為南宮陵身邊宮女的消息不胫而走。
大多人并未見過沈藍安真正的樣子,即便曾經她的惡名傳遍天下,常被百姓用來吓唬小孩,但她本人仍然隻是養在深宮,甚至是冷宮裡一個不受任何人待見的女子。
在被南宮陵大動幹戈搜捕後,她的容貌才廣為人知,不過畫像和真人始終有所差異。
此刻見到她堂而皇之地站在南宮陵身旁,雖然是一身宮女打扮,面容卻堪稱傾城絕色,那是一種明豔又不失桀骜的美,站在衆多絕色的美人中,能讓人一眼就發現她,比之北國雙姝也不遑多讓,甚至因為她獨特的氣質,讓她的容貌更為出彩。
山靈從下午開始,就已經熟悉了别人驚恐又驚豔看她的眼神。
讓她奇怪的是,明明她的身份已經暴露,皇帝南宮上尋卻遲遲沒來處置她。
不知道是不把她放在眼裡,還是太把她放在眼裡。
既然如此,她就卸去臉上多餘的僞裝,以真面貌光明正大地站在這裡,看他意欲何為。
山靈站在高高的台階上,淡然掃視着廣場上熱鬧的盛景,以及向她不斷投來的各種目光,她勾了勾唇,眼裡滿是不屑。
大緻掃了一圈,目光收回的時候,卻不期然間與坐在中間位置的齊相印觸碰在了一起。
他的表情終于不再是初見時如提線木偶一般的木然,而是同其他人一樣,目光中帶着詫異的審視。
目光相撞時,齊相印眼裡閃過一抹被人撞破他探究别人的慌亂,連忙移開視線,低頭拿起案幾上的一塊糕點,溫柔地遞給旁邊的美人。
山靈順着他的手指往那美人望去,那是齊相印曾經訂過婚,如今因為歸順南宮上尋,而被削去大半勢力,依然為朝中重臣的前丞相之女馮盈盈。
也是與今晚訂婚的女主角姜雲嫣齊名的北國雙姝。
山靈已經從沈藍安的記憶力裡知道了馮盈盈的容貌,此刻見到真人,隻覺得美則美,但美的平白無奇。
虧得沈藍安一直把這個人刻在心裡,嫉妒着,恨着,也自卑着。
馮盈盈似乎也在用一種驚奇的目光打量着山靈,所以并未察覺到齊相印的異樣,見山靈看來,她同齊相印的反應相差無幾,正好掩飾般接住齊相印遞過來的點心,小小咬了一口。
山靈不自覺地癟了癟嘴,露出幾分不屑的笑容。
“我沒想,你真的敢跟來,不過想想也能理解,知道自己無路可逃,死前再見見心上人,也無憾了,對吧?”
山靈從馮盈盈身上收回視線,發現斜前方的南宮陵微微偏頭,正用眼角斜睨着自己。
雖然此刻站在南宮陵的斜後方,看不清他的全貌,但山靈完全能想象到他陰鸷的目光中充滿譏諷的表情。
山靈道:“你錯了,隻要我想逃,沒有人能困住我!我不逃,确實因為一個人,不過那人不是齊相印,而是你。再說了,不是你故意刺激我,想讓我來的麼?我在成全你的心意啊。”
聽着她狂妄又挑釁的言語,南宮陵的目光頓時變得寒如冰霜,臉上閃過一抹憎惡,正想說什麼,就聽見太監一聲嘹亮的呼聲傳來。
“皇上,皇後駕到!”
絲竹歌舞的歡聲停歇下來,廣場上的人往高台上瞥了一眼,紛紛俯身跪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男聲女聲混合在一起,恢宏的氣勢在廣場上震蕩開來。
一道明黃色和一個鮮紅色的身影,在衆多宮女太監以及侍衛的簇擁下,聲勢浩大地往山靈和南宮陵所在的方向走來。
山靈随衆人一同跪下,稍稍擡起頭,就撞入一道銳利的目光中,那道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随後便移開了眼。
這一眼讓山靈有些捉摸不透,正感到奇怪時,就聽見目光的主人南宮上尋沉穩而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她頭頂之上散開。
“衆卿平身!”
“謝吾皇!”
南宮上尋和皇後落座于高台上的正中央,他們兩側是按照品階劃分的後宮嫔妃。
在他們之下還有一階寬闊的石階,皇子和公主坐于這台寬敞的石階上,南宮陵就在其中中間的位置。
大皇子南宮昊是随同皇上和皇後一起來的,當他被宮人引坐到南宮陵旁邊,看到南宮陵一側靠後一點點站立的山靈時,他怪異的目光不由在南宮陵和山靈之間來回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