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還有同夥!”
山靈中箭墜落的瞬間,南宮陵恍了一下神,似乎有一種陌生的情緒在心裡劃過,他看了看手中的鐵箭弩,這一刻他分明期盼了許久,當親手實現的時候,他的内心卻沒有想象中那麼愉快。
他應該為大仇得報而感到欣喜的,但是,沒有。
然而,親眼看到沈藍安即将面臨死亡,卻又突然被人救走的時候,深入骨髓的恨意刹那間又占據了南宮陵的失神,剛剛眼裡蒙起的一團迷霧迅速消褪,瞬間又凝結上一層冷酷的冰霜。
不過這次他沒有之前顯得那麼急促,而是望了望腳下不遠處,還站在高台上親眼目睹這一切發生,臉色變得鐵青的南宮上尋。
南宮陵冷哼一聲:“不過這次不用我費力,也有人想要将她置之死地了,哼!人總是要受到威脅的時候,才會把不以為意的東西放在眼裡。”
南宮上尋似乎有所感應,目光淩冽地朝南宮陵看來,他眼中還帶着山靈被同夥救走的憤怒和殺意。
隻見他張了張嘴,一群侍衛便向南宮陵飛來。
南宮陵眯了眯眼,側頭對齊相印吩咐道:“你先離開,以不變應萬變。”
“是!”
齊相應拱了拱手,看向夜幕中消失的身影,眼眸微閃,朝宮外的方向飛離而去。
山靈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依稀記得黑衣人将她帶到了一處深山老林,她明白黑衣人的良苦用心,大概是怕她身上留下的血迹被追蹤,所以把她帶到了這裡。
再次醒來,頭頂上是古樸的青紗帳,風吹來,紗帳飄飛,空氣中散發着綠植特有的清香。
眼前是一間樸實卻又收拾得幹淨整潔的竹舍,耳邊還能聽到林間清脆的鳥鳴,以及風吹樹葉沙沙的輕響,帶着一種質樸的幽靜,讓人不自覺感到心安。
山靈眼裡透着一絲茫然,她不确定自己是沒死,還是又到了另一個世界。
怔忡間就聽見一陣輕巧的腳步聲,似乎怕打擾到她睡覺,腳步的主人走得格外小心翼翼。
從腳步的輕重來判斷,來人是個男的。
看到床上的人已經醒來,并且迷茫地打量着四周,腳步的主人一滞,四目相接的瞬間,兩人都有些怔然。
男人身穿一襲天青色的長衫,頭發上部分束于發頂,用衣服同色的絲帶綁住,下半部分披散在肩上,更襯得他溫文爾雅,面如冠玉。
他手裡端着一碗冒熱氣的湯藥,和山靈清亮的眼睛對上時,短暫的怔楞之後,他眼裡快速閃過一抹無措,似乎有些難以面對山靈。
雖然當時已經聽出了他的聲音,但真正見到他時,山靈還是露出了一抹驚詫:“齊司羽?”
齊司羽頓了頓,最終走到床旁,關切地問道:“公主,你醒了?除了傷口的疼痛,還有哪裡不适?”
山靈卻是直直地望着他:“齊司羽,你真是深藏不露啊,上次遇到那兩個劫匪你還吓得逃跑,如今卻能在衆多大内侍衛的追捕下救我!你是故意的嗎?當初為何不自救?還是你早就聽到侍衛追蹤我的動靜,所以故意裝弱?”
“……”
“為什麼不回答,有什麼難言之隐嗎?”
齊司羽沉默了片刻,回答道:“上次我确實聽到了大内侍衛追尋的腳步,所以沒對那兩個劫匪動手,但我也沒想到會遇到你,更沒想到你會出手相救。”
“原來如此!那真是巧了。”
聽到想要的答案,山靈輕挑了下眉梢,想要坐起身來,牽扯到身上的傷口,疼得她臉色發白,說話的時候,聲音也帶着幾分虛弱的沙啞。
齊司羽連忙放下藥碗扶住她:“公主慢些起。”
山靈看着他的動作,他特意用手隔着被子扶起她,可謂十分君子,但山靈知道,身上的傷一定是他包紮的,他對她,究竟是什麼心思呢?
是喜歡的吧?
“不是說好的嗎?不要再叫我公主了,我叫沈藍安,你為什麼要冒險救我?我以為,你上次已經向我告别了,我還以為,我們不可能再見了,至少你不會不顧一切來救我。”
齊司羽沉靜的眸光微微閃動,他沒有直接回答山靈,而是避開她的目光,将桌上的藥碗遞給她。
“正好你醒了,把藥喝了吧,看樣子,你應該退燒了。”
見他刻意回避問題,山靈心裡有了答案,便不再刨根問底。
看着黑乎乎又散發着苦澀氣味的湯藥,她微微皺了皺眉,但最終還是伸手接過,放在嘴邊,咕噜咕噜,憋着氣一飲而盡。
将碗遞給齊司羽的時候,齊司羽臉上露出一絲愕然,随即溫柔地笑了。
“沈藍安,你真的變了很多。”
說着,他将藏在袖中的蜜餞拿出來,遞給了山靈。
苦澀的表情驟然消失,山靈眼睛一亮,接過蜜餞就放在嘴裡,笑着說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而且這個世界本就是适者生存,我不改變,怎麼活下去。你也變了很多啊,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會輕功,什麼時候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