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特斯那一世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小毛憑空消失，她與‘他’之間似乎産生了某種隔閡，幸福之力獲取得越發艱難，‘他’似乎全然忘記了她的存在，一點潛在的印象都沒有。

想到這些，山靈頓時感到一陣迷茫。

南宮陵望着山靈眼中的情緒從憤怒，無奈到釋然，又轉為茫然，明明視線就放在自己身上，她卻不知道已經去了哪裡，這種空茫的感覺讓南宮陵生出一絲不爽來。

不由出言諷刺道：“怎麼，戳中你的心思，無言以對了？”

聽到他的聲音，山靈回過神來，輕歎一聲：“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對不起啊，輕薄了你，占了你的便宜。”

“……”

這下換南宮陵沉默了，明明他該理所當然地嫌惡她，鄙夷她，羞辱她的，但聽到她無奈中帶着敷衍的語氣，他心裡一時五味成雜，不知是什麼滋味。

尤其目睹了她竭盡全力救自己的過程，以及她對自己的真情留露，南宮陵心裡更加複雜難平。

曾經毒如蛇蠍，性格陰沉，睚眦必報的沈藍安變化如此之大，尤其對他的态度天差地别，他統統歸咎于她身體裡的那隻與他息息相關，唇亡齒寒的子蠱。

南宮陵不知是喜是悲，隻覺得情蠱的效力實在強悍，會讓一個人變得如此陌生，還會讓讨厭他的沈藍安對他産生感情，甚至會讓一個人的性格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山靈慢慢撐着身體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瘸一拐地走到火堆旁，拿起藥罐子。

“這裡離河邊不遠，我再去找些草藥來煎藥，你的腿腳不方便就不要亂動，山下有個村子，昨天我遇見一位婦人，給了她一兩碎銀，讓她給我們送兩天飯來，我想着在這兒修養兩天我們就離開，所以沒有要太多物品，如果等會兒她來，我還沒有打水回來的話，你讓她送晚飯來的時候送一條被子過來。”

山靈的話是交代，也是解釋，說完，從衣襟裡掏出一小塊碎銀放在南宮陵身邊：“這是被褥的錢，慶幸的是錢沒被水沖走。”

南宮陵看了看那小塊碎銀，又垂眸看向自己左腿上綁着一條結實的木闆，還有右側上的傷口，雖然已經被打着補丁的粗糙衣褲覆蓋，但他知道右腿上有一條山靈縫合過的傷口，至今還在隐隐作痛。

他眸光微微波動，再擡眸時，複雜地看向山靈：“和你同在一個宮殿生活了十年，我竟不知你除了接骨，還會治病救人的醫術。”

他看向山靈手中的藥罐，繼續說道：“連草藥，你都識得。”

山靈望向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坦然道：“是啊，如何呢？懷疑我不是沈藍安嗎？如果我說，我确實不是她，真正的沈藍安已經死了，你相信嗎？”

南宮陵怔了怔，随即冷笑:“不信，我隻是好奇，你之前分明傾心于齊相印，沒想到卻會在與齊司羽相處的過程，學會了齊司羽擅長的醫術，你對齊司羽，究竟是什麼心思呢？”

為什麼南宮陵老是提起齊司羽，難不成他已經懷疑之前救走自己的人是齊司羽？現在在試探自己？

山靈心中藏有丘壑，面上卻不動聲色：“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我和齊司羽已經多年未見，我對他，什麼心思都沒有，别說他，如今我對齊相印也如陌生人一般，你這情蠱，威力實在太大，讓我有時候不禁懷疑，我曾經到底有沒有喜歡過齊相印，而我此時對你的感情，理智告訴我不應該，但行為又讓我無法自拔，也許有一天解了我身上的情蠱，我才會知道自己對齊司羽是什麼心思，你覺得呢？”

南宮陵怔忡地望向山靈，見她雖然是反問，卻并不期待他的回答，仍然将背影留給他，一瘸一拐地往外離去，他忽然高深莫測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

“你不知道嗎？除非死，否則情蠱無藥可解，也許，你一輩子都不會看清對齊司羽的心思了。”

山靈腳步頓都沒頓，背對着他說：“誰知道呢，天地之大，有時候就喜歡暗藏玄機，也許機緣巧合，就找到解開的辦法了，畢竟你說過，如果這次活下來，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不管你說話算不算話，我已經當真了，如今我們還捆綁在一起的原因，或者說我還死皮賴臉待在你身邊的原因，就隻有情蠱的牽連了，我會想辦法解開的，你不喜歡我觸碰到你，其實，我也不是很願意，真的。”

南宮陵嘴角的笑意斂了起來，突然覺得心裡有些發堵，極其不是滋味。

他是說過這次活下來恩怨就一筆勾銷的話，但當時情之所急，他才無奈說出這種話。

十年豬狗不如的生活，怎會因為一次有求于她就真的化為烏有，他心裡依然還恨着她，嫌惡着她，他依然想要她生不如死，想要她的命。

迫不得已才待在他身邊嗎？想要恩怨一筆勾銷而輕松離去嗎？南宮陵在心裡冷笑，她沒有資格這麼輕易就得到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