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哐哐給他來兩拳的沖動,紀筝伺候好茶水就退下了。
沒想到周少主夜裡事情多。
一會兒要她磨墨,雖然他根本不寫字;一會兒要她打扇,冷天裡打扇,紀筝搖得手臂都發酸,他還撥開自己脖頸旁的頭發笑呢;一會兒又要她去殿外侍弄花草,指指點點,這朵不滿意剪了,那處土不平去夯實了,可把紀筝折騰得夠嗆。
還好他愛戴着那鬼怪面具,紀筝看不到紀十一的臉,也就不至于心軟手軟。
在紀筝心裡,周蘭澤墳頭的草,已經兩米高了。
師父說的,有的人就是欠揍,她揍他,那是圓了對方的心願。彼此滿足。
她掐訣想用安睡咒。
給這神經病送進夢鄉去。
手腕剛動,就聽周蘭澤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困了。伺候本少主睡覺。”
這不是折騰她?什麼是折騰她?
新一輪的折騰開始了。
鋪完床,周大少爺嫌棄床鋪太冷,要添床墊。
加了床墊,又嫌硌背,換了好幾個姿勢都睡不舒服。
紀筝笑不出來,合着您是豌豆少爺。
到這,她再遲鈍,都能看出來,周蘭澤是在故意整她。
這狗少主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的。
紀筝可不想把剛鋪好的床墊,再翻過來找,而後重鋪一遍,想想都開始累了。
于是彎腰,用手掌在床墊上一寸寸摸索過去,看有沒有什麼小石子之類的,在下頭硌人。
床榻極大。
摸索到裡面時,紀筝伸長了手臂都夠不到。
便用膝蓋頂着床邊沿,往裡探索。她盡可能地減少觸碰到周蘭澤床鋪的面積,怕這少主又作妖。
膝蓋骨抵着床沿,承受全身的重量,不一會兒就疼得厲害。
紀筝加快手上的速度,整片床鋪都快被她壓完一遍。
她仔細看看,沒有凸起硌人的地方啊……棉質床墊很柔軟啊……
忽地,後背被人一推。膝蓋換來猛痛。
痛得紀筝眉頭緊擰,呼出聲來,人不由向前撲倒。
栽在了床鋪上。
她還來不及翻身查看膝蓋,沉重的重量已壓到背部。
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耳側。
摘面具聲。
紀筝後頸發毛。四肢肌肉繃緊,準備躍起反擊。
側頸傳來濕熱。
紀筝整個人如遭雷擊。僵在床鋪。
他舔了她一下,令紀筝惡寒。
那無關情|欲,更像是食欲。
屬狗的?
紀筝火蹭地冒上來了。她掙紮着背過身,不期聞見一股屍炁。
濃烈屍炁,從周蘭澤鎖骨窩湧出,青綠色屍炁伴着惡臭,已然化形為一隻鬼手,駭然掐住了紀筝的脖子。
紀筝呼吸困難,下意識握住鬼手,極力往外推。
她的手背都冒出了青筋。
“唔……”
臉已漲得通紅,紀筝甚至能感覺到臉上的畫皮,由于肌肉的扭曲,已經在往外翻卷。
她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
視線裡占滿了周蘭澤的臉。還有那雙堇色剔透的眸子。
金光咒已在嘴邊。
下一瞬,喉頭猛然一松。
“咳咳咳咳……”
紀筝咳嗽出來,貪婪地呼吸每一口新鮮空氣。
憋氣的眼淚擠出眼角,紀筝擡手擦幹。
她壓住畫皮邊角,想追究罪魁禍首。
十指被扣住。
她又被撲倒在床榻上,後背陷入柔軟的床墊裡。
果然是軟的,哪有什麼硌人的。狗東西騙她。
她看見他低頭,埋入她的肩窩裡。
喘息的聲音就在她耳邊,“你不怕死嗎……和我一起死……”
溫熱的喘息讓她發癢,相扣的十指,被周蘭澤狠狠壓住,陷入床墊,緊得她發疼。
神經病,瘋子。
紀筝忍無可忍,終于遵從本性,膝蓋頂他肚子。
周蘭澤吃痛手勁剛松,紀筝擡手就給他一耳光。
響亮的“啪”。
周蘭澤被打蒙了。奢比屍之眼化出的青綠鬼手,倏地潰散。
他半邊臉高高紅腫,滿面不可置信。
看什麼看,還敢用三哥的臉。
紀筝看着更來氣,反手又給了他一耳光。
這下臉對稱了。
看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