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若初剛才情況緊急，無暇顧及女研究員，此時忙回頭看到那隻霍麗特蟲不知吃了她胳膊上多大一塊肉，此時下半截軟體都撐得膨脹起來了。他強忍惡心，忙用高溫槍對着那蟲子猛燒，直到燒成焦炭，他才放下。

緊急的情況一過，二人終于又死裡逃生一次，剛才用力過猛，此刻幾乎已經累到脫力。強撐着将三人送到修複艙，便支撐不住的靠着儀器癱坐下來。

寂靜的空間裡，隻有機器運作的嗡鳴聲，和二人如風箱一樣的喘氣聲。

過了許久，體力終于有所回複。

喬若初聽到身旁的奧斯本忽然笑了一聲。

他不解地側過頭，看到他仰着頭，喉結上下滾動，好像憋了很久終于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他不解，蟲族入侵，死裡逃生，這人怎麼還能笑出來。

“我笑，”奧斯本低下頭，平視前方，“麥金納什和蟲族對抗千年了，這次，是不是上天真要讓麥金納什滅族？”

“不會的，奧斯本。”喬若初聽出他的聲音裡生志渺茫，忙勸到，“既然這麼多年都挺過來了，這次也會逢兇化吉的。”

“蟲族，越來越強了。”奧斯本歎道，“我小的時候，那些蟲子，還是一個新兵拿着武器就可以群滅一團的東西，而隻是近年來，它們卻在瘋狂的進化。”

“那你們查過是什麼原因嗎？”喬若初的聲音裡尚有驚魂後的喘息。

奧斯本搖搖頭，”我們試探過很多次，但是它們的進化完全沒有規律可循，有些是體力上的，有些是精神上的。”他頓了頓，繼續道，“環繞麥金納什主星系的邊緣星有幾百個，大小不一，而能夠讓人類生存的不過十幾個。我就生活在其中一個星球上，那些統一被叫做邊境星的小行星，是麥金納什面對蟲族的最前線，也是中央星系的防線。我的母親······”奧斯本将他的過往娓娓道來，除了門外依舊契而不舍的撞擊聲，一切好像都陷入一種暫時平靜的狀态。

山雨欲來風滿樓。

喬若初沒有想到會在這樣一種狀态下，聽到奧斯本諱莫如深的過去。

“從小到大，我見過太多的死亡和犧牲。”奧斯本擡起頭，好像要将那一聲歎惋厄在喉嚨中，年幼時目前的臉，少年時戰友的臉，現在一個個比他更年輕的士兵的臉，這些人的臉龐交織成一個奇怪絢麗的漩渦，在他的面前旋轉沉淪。他捂住臉，聲音哽咽，“我不明白，難道生在邊境星的人，天生就要比中央星球賤？”

喬若初伸出手，輕輕攬住他，他感受到奧斯本渾身的冷意，他是不是真的已經疲憊到極緻了？

“所以，你選擇去駐守邊境星，因為你想要保護他們，對嗎？”喬若初的聲音很輕很慢，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他看了看胸前的星見草，繼續道，“就像這星見草，為什麼它隻生長在邊境星上？”最惡劣的環境裡為什麼生長着這麼美麗的花？絕境，困境，勇氣中依然有希望，上天從來不曾對任何生靈關閉所有的窗。

奧斯本回抱住他，他感覺這位年輕的軍官用了很大的力氣。

“我是個卑鄙的人，”奧斯本的聲音很悶，“我看到蟲子出現在皇家商場的門口時，我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終于有一天，他們直接到了首都星，這個星系所有的人都要同樣的面對這些蟲子，邊境星終于有一次不是處于戰争的最前沿。作為一名軍人，我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恥。”

喬若初輕輕笑了，他沒有想到，原來看起來似乎無堅不摧的奧斯本，也有這樣的一面。面對蟲族的直面攻擊，首都星的居民作出的應對反應，遠遠不及邊境星的居民，很多人甚至隻是愣愣的站在原地，被巨大的蟲族輕易的撕了個粉碎。這是邊境星的居民多年來練出來的求生技能，也是在關鍵時候可以救他們一命的東西。

“奧斯本，你做的已經很好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為。”喬若初感受到奧斯本情緒浮動的厲害，便緩緩放出一點信息素來安撫，他們兩人的信息素适配度很高，奧斯本的情緒在他釋放信息素的時候有了明顯的平定。“你不是神，你也隻是一個人，不用管别人給你賜予了什麼頭銜，一個人的能力終有所限，至少你在邊境星駐守的十年，那些蟲族，從來沒有一次越過邊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