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厚雪中,凍得打顫,簡世鸢從他身邊走過,淺淡看了他一眼,見宋慕嘴唇凍得發白,停頓了下,隻見一道法陣兀地顯現,三位玩家身上鍍上一層暖色的光。
深紅驚喜:“不冷了!”
水經注抿唇:“謝謝您,宗主大人。”
宋慕還在震驚中。
宗主大人越來越牛啤了,這次施法居然沒有使手決!他對陣法的掌握是不是又上了個台階?
簡世鸢眼睛熠熠,緩步往前,風與雪都在他的身後。玩家們邁開步子緊随着他,以他們的角度,能看清簡世鸢卷起的袍角,繡金花紋陽光下忽閃忽暗。
簡世鸢松手,寒霜花輕飄飄地落地,睡在雪面上。玩家們從它身上跨過,看也沒看。
寒霜花名‘寒霜’并不代表它們能在極寒的地域生存繁衍,它隻是摸起來冰冷,如秋天的霜、冬日的雪,所以稱為寒霜花。
龍族滅族後,寒霜花也凋零了大半,沒人養護,這種嬌貴的毒花很容易被自然淘汰。千年過去,冰原州氣候大變,即便有幾株殘存,也該凍死了,這絕境怎麼可能再開出寒霜花?
簡世鸢帶着玩家們往前走,一路風雪,他心中猜測,這裡應該有大能遺葬。
隻有持續穩定的靈力才能供養出寒霜花,玩家摘花的地方應該有法陣,時間過去那麼久,再厲害的法陣也會逐漸破損,寒霜花應該是吮吸了法陣外洩的靈力,才能在這冰天雪地裡開放。
簡世鸢從石壁上殘留的波金文推測,[凝霧伐仙]是劍氣所削,龍族利爪削鐵如泥,它們又天賦神通,不可能放着本命神通不煉,去修煉劍術。
應該是某位大能途徑此地,自知時日無多,悲憤中布下遺傳。
‘屠盡上天’一詞戾氣過重,恐怕這位心中怨恨,密布法陣也是為了守護重要的東西,留一線生機以待轉世重修,方便東山再起。
遺葬的價值應該不低,估計不怎麼好拿。
不過,去試探下也無妨。
想着,他們便走到一方崖壁前。
簡世鸢伸手,袖中紙條魚貫蹿出,張張抖動着排成陣法,倏地自燃,袅袅青煙凝為霧又化為更厚重的潮雲,試探性往裡移動。原本普通的崖壁閃爍兩下,變為半透明的質感,隐約可見深暗的洞穴。
簡世鸢嘴角微揚,以掌輕拍那層半透明膜。
果然是遺傳。
它的主人本想以陣法遮掩洞口,不料陣法受損,洩露靈力,催生寒霜花,反而暴露了準确的位置。
四人向内行進,一路上耳邊隐約可聽見水滴的“滴答”聲。簡世鸢謹慎,不停地放出探索術,玩家們也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後。
這一路有驚無險,走進一個燃着鲛燈的空間,簡世鸢突然停住。
不好!
他突然想到什麼,臉色微變。
鲛燈雖能保持百年不滅,可燃燒始終有損耗,可面前這鲛燈,燈油都是滿的。
幻術!
不等簡世鸢防備,耳邊突然一聲長歎,“好警惕一小子”。
簡世鸢長劍出鞘。
“呼”
有陰風滲出,約莫半刻鐘,深紅在内的三名玩家身體都出現詭異的變化,他們的皮膚變得蒼白,雙唇透出不健康的灰色,而眼睛也逐漸發昏變紅。
最先忍不住的是深紅,他站在簡世鸢身側,距離簡世鸢最近,所受的陰氣侵蝕也最為嚴重,他整個人冷得生霜,哆嗦着想蜷縮手指,卻發現十指都凍僵了。
他感覺自己就像生鏽的機器,極其緩慢地向簡世鸢求救,吐出每個字舌頭都在變硬,“宗、主......大、人,我......難、受。”
宋慕站在最後,此時還好,舌頭依舊靈活,“這冰凍的感覺也太真實了!水姐,你們現在凍得像個鬼,皮膚白白,眼睛紅紅,牛啤!”
簡世鸢也不好受,他沒有感覺到寒冷,反而心中生出一股火,燒在脾肺裡,炙烤得他心神不甯。
那聲音纏在耳邊,喃喃道:“想要我的遺傳?那要看看你有沒有本事。”
魔音入耳,神魂震蕩。
是惑情術!幻術!
簡世鸢咬住舌尖,感受着疼痛,想要掙脫出控制。地面卻突然出現光芒,一道六芒星陣出現在他們四人腳下。
耳邊的聲音繼續問:“你怨恨過?後悔過?問心有愧嗎?來吧,來看看你的心,看看它的樣子......好髒的一顆心。”
“你覺得你做對了嗎?我看到你在後悔,你在怨恨。”
“再給你一次機會,問問你的心,它是不是在哭......”
簡世鸢感覺到自己在下陷,在堕入無盡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