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面放完花燈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
江翊派馬車送她回家。
“侯爺進門坐坐。”
江翊掀開簾子,看着莊嚴的朱紅色大門,門口管家家丁,早就等在門口,搖頭:“不了,後面有的是機會。”
穆姝不再讓他,目送之後轉身踏進大門,便瞧見司潛身着單薄站在枯樹亭廊下等她。
這顆樹是當年從西北運過來的,中途上還好好的,可一到京城便不成了,徹底沒了動靜,鮮少是能看到幾片新芽,其他跟枯樹無異。
穆姝上前,“天這麼冷,怎麼不進屋。”
司潛神色溫柔,眼角是淡淡暖意,道:“宴會上多喝了幾杯酒,身上有些熱。”
穆姝眸色淡淡,跟着坐下陪他。
冷風吹拂,空氣冷冽刺骨。
司潛起身,朝穆姝伸手。
“起風了,快進屋吧。”
屋裡桌角上拜訪着一沓厚厚資料。
“郭掌櫃給的,看來攔路劫火的人,有好幾批。”
穆姝靠近,眉頭微皺。
郭掌櫃什麼德行,她心裡清楚,想在他哪裡得東西,須得聽他吹牛,還得跟着喝酒。
“事情我會慢慢查,你不必如此。”
司潛笑着搖頭,道:“你我之間,何必說這些。”
穆姝眼眸微垂,點點頭。
這麼多年,她似乎也已經習慣了彼此之間的相處模式,不會過多過問,默默替自己善後。
外面丫鬟端着醒酒湯過來。
穆姝順手接過,晾了一會,如今已經溫熱,正好入口。
司潛乖乖接過瓷碗,一飲而盡。
穆姝見他喝下,放下心,準備回院子。
“阿瑾……”司潛突然叫住她。
穆姝回頭:“嗯?”
司潛濃密纖長眼睫微垂,聲音淡淡,如同水墨畫上淡淡的那一筆淡墨,道:“天冷,多穿衣物,萬不要着涼了。”
“知道了。”穆姝勾唇,看着司潛欲言又止:“還有話對我說?”
司潛薄唇微抿:“等過完年關,江南有批生意,我想帶你去南方,方便你養傷。”
穆姝一頓,看着他臉頰上帶着的紅暈,想燒透的白瓷裡面透着粉白,道:“好啊。”
司潛得到回答,眉眼舒緩,帶着笑轉身離開。
過了幾日。
被抓的雷武回來了,不過是被一個黃衣短發的少女帶回來的。
穆姝修養兩天,臉色轉明。
雷武原本整潔的衣衫,此刻破破爛爛,有幾處還露出傷口。
滿臉慚愧,走到穆姝面前。
“主子……”
穆姝皺眉,看着雷武身上的傷口,眼色凝重。
“沒事了。”
雷武眼眶溫熱,抿唇點點頭。
少女将一張賬單,遞到穆姝面前。
“内城衛出手忒黑了,光保釋個人,都要五百兩銀子。”
穆姝接過單子,囑咐侍衛,道:“去賬房,支一千兩銀子,給曼姑娘。”
盧曼聽到一千兩,眼睛一亮,不過片刻便拒絕了,道:“不成,樓主說了,這單生意隻收友情價,叫他老人家知道了,指定要罵死我。”
穆姝點點頭,六安書院有自己的規矩,笑:“那好,不過聽說曼姑娘新寫的話本要上了,錦繡樓還要跟你重金求本。”
一句說說到盧曼的點子上,杏眼彎彎,道:“那成,倒時候有我的本子你們院必然要超出望春樓,既然是一門子外賣,那就給你優惠些。”
穆姝被她逗笑:“多謝曼姑娘。”
盧曼忽然想到重要的事,道:“對了,我們樓主說了——”
盧曼話還沒說完,就見侍衛從外面搬進兩大包行禮。
穆姝不解。
盧曼抿唇笑,道:“忘了告訴公子,你家司老闆已經跟我們樓主簽了長期合同,叫我貼身保護你,做你小丫鬟。”
“什麼,保護我?”穆姝苦笑,道:“在下這麼大人,還保護不好自己。”
盧曼搖頭,道;“司老闆昨夜火急火燎去的樓裡,不過師兄們都在外面沒回來,隻能叫我來了。”
穆姝被這舉動打的猝不及防,想找司潛問清楚,就聽侍衛說他已經出城談生意去了。
難怪昨晚的事他隻字不提,原來在跟自己玩這先斬後奏。
無奈接受事實,将盧曼安排在西院廂房裡。
雷武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穆姝看他一臉猶豫;“是牢獄之事,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