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姝從錦繡院出來後,已經是深夜,街道上空無一人。
天空飄散細碎飄雪,風雪吹打在臉上。
夜裡寂靜,一個人走在路上,鞋底落在石闆上,碰撞出的響聲,格外清晰。
喝了酒,頭腦有些發漲,腳步打晃。
路過一處民房巷口,索性停下腳步,扶着牆壁,坐在一旁的石頭上。
民巷裡人家都已經熄燈睡覺。
隻有裡面一戶人家,窗戶上折射出暖黃的燭光。
偶爾能聽到一兩聲,嬰兒的哭聲。
聽起來是個精神頭很足的孩子。
穆姝腦袋酸脹,此處距離端王府還有一段距離,索性靠在閉眼眯一會。
緊了緊身上的氅袍,把手縮在袖子裡,沒過一會就睡着了。
夜深人靜,打更的老伯路過此處。
看着巷口坐着一個人,臉色蒼白的蜷縮着睡在角落,被吓了一跳。
老伯見她衣着不凡,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
“小郎君,怎麼一個人在此處?”
穆姝沒有反應。
“……”
“哎!年輕人!醒醒,醒醒,你怎麼了!”
穆姝被推搡的動作吵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冰涼的冷風順着衣袖灌進口袋裡,本就冰冷的手,此刻有些僵硬。
恍惚間,聲音沙啞開口:“我是不是死了……”
老伯扶正穆姝,道:“你這年輕人,好端端大過年的,可别提什麼死。”
穆姝伸手揉了揉暈眩的腦袋。
剛想撐着牆站起來,身上沒有一點力氣,眼前一黑,軟綿綿的滑下去。
老伯見穆姝這樣以為她是餓的兩眼發暈。
看她穿着不凡,沒想到是個吃不飽飯的。
輕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作為晚飯,用油紙包着的饅頭。
遞到穆姝手上。
“年輕人,我這有饅頭,你先吃兩口。”
穆姝低垂着頭,頭暈目眩的感覺一點沒有消散,一次比一次強烈。
就連眼前的畫面也開始帶着荒誕和不真實。
天空中白雪飄散。
穆姝滿頭冷汗,此刻沒人知道她經曆什麼。
再次回到晶晨,她也早從穆姝就成了野鬼。
冰冷的手握住老伯的胳膊。
“我早就是死人了。”
心底哀傷不斷擴散。
随即一口血吐在地上。
穆姝活的壓抑,三年裡被報仇充斥着心脈。
若真有一天大仇得報,就算是死,也比現在來的暢快。
黑燈瞎火,穆姝臉色慘白,嘴角往外冒血,活脫脫像死了不久的人。
老伯聽着荒唐有詭異的話,往後縮了縮脖子,使勁抽回手。
不經意間碰上她冰冷的手背。
原本心裡的憐憫頓時轉變為恐懼。
哆嗦着肩膀,手腳并用從地上爬起來。
心裡咯噔一下,完了這會真碰上鬼了。
雙眼緊閉,朝着穆姝做磕頭手勢,嘴裡不停嘀咕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要生便生,莫找替代……”
嗓子裡的血吐出來,穆姝感覺一下子好多了。
看着老伯害怕的模樣,伸手抹了把嘴角的血迹。
聲音故作低沉:“不想死的話,就快點離開這裡……”
老伯點頭如搗蒜:“遵命,遵命!”
吓的老伯立馬連滾帶爬,飛快跑離巷口。
偌大京城,今夜又一個人要徹夜難眠了。
穆姝被老伯逗笑,費力支着胳膊站起來。
身上已經沒那麼難受了,舒展胳膊,剛要轉身邁步。
便對上一雙肅穆的眼睛。
從黑夜中走過來,把穆姝吓一跳。
待看清人臉以後,才松了一口氣。
“阿瑤你什麼時候來的,吓我一跳。”
阿瑤從黑暗中走出來。
“你裝死人吓那老頭的時候,也沒說吓一跳。”
臉色黑沉的快跟夜色融為一體。
穆姝勾起嘴角,知道阿瑤一直在邊上看戲。
“阿瑤,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阿瑤冷哼一聲,擡眸看向穆姝,并沒有搭話,态度強硬:“穆姝,你要是覺得不再需要我,明日我便啟程回雲關了。”
穆姝一愣,話語中已經感受到阿瑤的不滿。
“怎麼會阿瑤,我怎麼會不需要你。”
“……”
見說軟話不管用,伸手拉動阿瑤的衣角。
“我錯了,再也不喝了,我保證以後萬不得已再喝。”
每次都是下次還敢,不過穆姝認錯态度,每次都很非常好。
讓人一拳打在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