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遠看着他,眼底平靜,朝他點了點頭。
随後跟着江翊進來的還有一位素衣白裙的女人。
魏賀看到女人的霎那,枯黃麻木的眼眶泛紅。
女人容貌秀麗典雅,腰背挺直,看見魏賀,眼底閃過一絲顫動。
不過隻是瞬間,便恢複如常。
邁步走到魏賀面前,看着他滿身是上,一身狼狽污血潰爛。
瘦弱的肩膀,忍不住顫抖。
“麗娘……”
魏賀聲音顫抖,眼眶紅的要滴血,失而複得的折磨,一點點侵蝕他的意志。
女子緊緊咬住唇瓣,伸手一巴掌甩在魏賀臉上。
“你為什麼要殺宋子傑!你為什麼要殺他!”
魏賀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我現在是驸馬,他若是不死,萬一昭元知道了,你就會陷入險境。”
女子痛苦閉眸,眼淚滑落,溫婉的聲音裡透着決絕:“你不應該殺他,你應該殺我……”
說着,猛地轉身往牆角撞過去。
“麗娘!”
站在一旁的侍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别攔着我!”
女子眼底透着絕望,身體拼命掙紮。
江翊輕歎一聲,朝身後侍衛使了個眼色。
侍衛們架着崩潰的女子,從牢房裡出去。
剩下已經徹底絕望的魏賀。
江翊和喬遠對視一眼,兩人要出去,準備給他一點時間考慮。
隻是還沒邁開腳步就被叫住。
“文欽!”
魏賀聲音顫抖叫住江翊,仿佛抓住懸崖邊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江翊回頭,眼眸平靜看向他。
“若是我說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别人我都信不過,我隻信你江文欽。”
“盡我所能。”
“好。”
天色随着太陽下落而漸漸昏沉。
一切随着魏賀的招供,困擾心中的問題開始迎刃而解。
證詞裝檔如冊,等明天大理寺來了,一同帶走。
兩個人從牢獄出來已經是深夜。
喬遠:“單憑一個舒營,根本指使不動魏賀,看來後面還有大魚。”
江翊點頭,夜色朦胧,晚風劃過連旁,削瘦的臉,淪落分明。
“魏賀身在魏家,以魏珩的性格,這些事他未必不清楚,是置之度外,還是暗中策劃,現在還說不準。”
“魏珩……”喬遠聽着魏珩兩個字,眉頭微皺,心裡隐隐預感:“魏賀今日,他脫不了幹系。”
當年他能為了言谏害死孫竹英,以他的手腕,凡事擋路的,最後都會被鏟除。
“林場中死人不少,朝廷不好收場,恐怕不等結案,魏賀就要人頭落地。”
喬遠注意到江翊面色不好,眼底寫着心事:“文欽,看來你感觸很深。”
江翊輕歎口氣,身上血腥味道久久不能消散,魏賀悲哀的眼神,也一直在腦海中浮現。
“再怎麼視死如歸的人,也會被軟肋動搖,你說世上真有,顧及萬全的辦法?”
“從開始錯了,到最後也隻能是錯的。”喬遠眼裡帶着感慨:喬遠搖頭:“魏府的姨娘,還有今日的表妹,白頭翁若沒有在他這出差錯,恐怕就是鐵闆一塊,可人不是傀儡,是人就會貪心,是人都會有弱點,文欽,人都是這樣。”
江翊嘴角揚起苦笑。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外面侍衛已經備好馬車。
現在江翊情況特殊,趁着沒人注意回去最好。
喬遠臨别囑咐:“侯爺那邊可派人送過消息去,他們都在擔心你的安危。”
“大魚還沒釣到,現在還不是露面的時候,還是要等殿下那邊的安排。”
夜色茫茫,此刻通南商路上卻是一片熱鬧。
京城商會的車隊同青州的一隊民坊鋪子的馬車撞倒一塊。
本來以為是趕路疲憊,兩隊人馬分散開,京城商會的隊伍,掉頭要走。
沒想到民坊鋪子馬車上的人,拿着短刀,下馬車,見人就殺。
見貨就搶。
一番搏鬥下來,京城商戶的漸漸落了下風。
此刻不遠處傳來陣陣蹄鳴之聲。
卷起塵土漫天。
鋪子的人見狀不對,撒腿就跑。
場面一陣混亂。
為首的蒙面少年揭開頭上的面巾。
劍眉星目的眉眼裡,滿是閃着淩厲兇光。
“世子,人都跑了,還要追嗎?”
夏澤光勾起唇角,微卷的發梢随風飄動,看着不遠處的盈盈燈火。
“不必,打打草,驚驚蛇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