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兒子的發冠。
“怎麼會在你這?”
“京城安插保護紀公子的線人,最後尋得的。”
紀會長眼神微眯,打量着身前少年:“可有什麼線索?”
少年修長的手指伸進茶杯裡,溫熱的茶水沾濕手指。
在木桌上赫然寫下一個字——瑾。
老會長眉頭不禁跟着一塊緊皺:“瑾……你是說…阿瑾?”
青衣少年伸手将桌上的水漬擦掉。
不回答也不否定,調轉話頭:“會長膽識過人,養這麼一隻猛虎在身邊,不怕終有反撲一日。”
紀老會長眼神已經徹底平靜下來,空氣中沉默無聲。
因操勞而烏青的眼底,寫滿疲憊。
老會長緩緩起身,手心緊緊攥着身側的拐杖。
青衣少年起身相送。
一瘸一拐的背影顯得凄涼。
終于徹底見不到人影。
屏風後面走出來一人,一身黑衣頭戴面巾,輕聲歎了口氣,坐到少年身邊,開口調侃:“故意提醒老會長,究竟是想鏟除阿瑾,還是想幫她。”
青衣少年慵懶靠在一邊,清淡的茶水實在不符合他的胃口,起身從一旁壁櫥隔斷了拿出酒。
熱辣的烈酒像刀子劃過胸膛,滾進胃裡。
清澈的眸子低垂眼角,帶着一絲嘲諷。
“她若是這點風浪都過不去,便不配在這京城裡颠覆真相。”
紀老會長從古寺裡面出來,沒有往京城商會走,反而調轉方向,去了元河岸口。
清晨冷風中帶着水汽,不遠處山頂上,隐約能看到日出的餘光。
馬查漸漸停下,清散周圍侍從,他想一個人靜靜。
四下無人,馬車的車門才被緩緩打開。
紀老會長從裡面艱難下來。
身後還跟着下來一個人。
隻見穆姝一身素衣氅袍從後面下來。
兩人站在元河岸邊,看着浪濤翻湧。
紀老會長長長歎了口氣:“一切都如你
所言。”
穆姝恭敬站在一旁:“老會長,唐元帥一脈志不在南境京城,如今他們想要的恐怕是日後奪嫡,太子一脈雖有老臣擁護,可畢竟根基不穩,以京城商會的名義,圈養白頭翁,以備不時之需,對他們來說,百裡利無一害。”
紀會長轉頭看一眼穆姝:“你就不怕老夫殺了你?”
穆姝搖頭,目光堅定:“您不會殺我,林場之事鬧大,包括唐修下落不明,你混迹官場商場多年,其中風向定然不會察覺不到,不然您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帶我來此處,冒着出賣盟友的風險。”
“你把紀安放到哪去了?”
穆姝:“紀公子在安全的地方,吃喝不愁,風雨不侵,會長大可放心。”
紀老會長冷哼一聲:“世道變了,你們年輕人也變了心性,一個一個膽大妄為。”
穆姝懶洋洋的伸展手臂,猛吸一口晨間空氣。
“當初桑柴圍亂,老會長也是意氣風發的年紀。”
紀老會長被穆姝點破,整個人也不屑掩藏。
“小娃娃,你究竟想幹什麼?”
以他對穆姝的了解,她不是離經叛道的人。
如今這麼豁出性命的走動經營,究竟是為了什麼?
穆姝不以為然,寒風吹過蒼白臉色,年少的臉上浮現出滄桑的味道。
“不過死裡逃生,賤命一條,為付之一炬的真相。”
紀老會長不願探究太多。
“如你所言,老夫已經将網絡同他們的往來全都告訴你,你如何兌現保我京城商會無憂的辦法?”
微風吹過穆姝發梢,帶起淡淡的藥草味道。
“不必做其他,往南境送的貨物照常不改,驚蟄之前從南境商路上退回來,便可。”
“你要做什麼。”
“待東南風起,這場鬧劇就會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