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姝一頓,眼底閃過一絲不經察覺的驚訝,不過瞬間便恢複如常。
看來她還是低估了向謙,三年前的事情他都了如指掌,何況是現在。
穆姝垂眸,并不理會他的挑逗:“向公子說的,阿瑾聽不懂。”
向謙伸手替穆姝和自己斟酒:“這錯綜複雜的棋盤對你來說是種保護,畢竟火燒糧道的事你都敢幹,若是真有人想查你,恐怕會被你這個狡猾的小狐狸反将一軍。”
向謙拿出誠意,從三年前西北糧道被劫,到現在發展成一條穩固的,連同官府的商道,後面定然有一雙手操控着局面,他喜歡這樣有膽識又狡猾的盟友。
如今南境如此局面,跟阿瑾合作,完全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向謙好奇穆姝,同樣也好奇她的目的,若是追名逐利有很多條路可以走,何必要選擇這條荊棘最多,風險最大的路。
穆姝感覺身上發冷,從那暗屋出來身上就一直沒有緩過勁來。
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烈酒順着喉嚨往下流進胃裡,甘甜火辣感覺蔓延全身。
這是穆姝懷念又懼怕的感覺,她必須要時刻保持清醒,可清醒的意識之下,痛苦又會變得太過鮮明,成為啃食骨肉的小蟲,鑽心刺骨。
沒有譴責她的罪,可她自己卻是最大的審判者。
穆姝捂嘴輕咳,身上酒氣蔓延,反問向謙:“向公子怎麼這麼笃定我會跟你合作?”
手裡有這麼重要的把柄,現在光明正大在她面前宣之于口。
向謙手臂壓在桌上,手掌托這下巴。
“白頭翁之流,除了震吓當年桑柴的舊
人,雲關活下來的餘孽,難不成就不心驚膽戰了——”
向謙話還沒說完,穆姝伸手一把将酒杯裡的酒潑到他臉上。
原本酒意上頭的向謙,瞬間被這麼一潑給正清醒了。
向謙不怒反笑,穆姝眼底眼底閃過的寒光。
小狐狸生氣了。
抿唇微笑,見好就收地向她點點頭,伸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不說,不說。”
屋裡悶得厲害,穆姝起身把窗戶打開,寒風順着縫隙吹進屋裡,吹的人腦子變得清醒。
穆姝深吸一口氣,收斂方才眼底閃過的失控,看向向謙:“鹽巡向大人如今在外,向公子如今玩弄權術,定然是想為家族謀分前程,楊義現在戶部,五族之中的長子砥柱,唐元帥一脈出于武将,太子又牽扯諸多,難不成把寶押在五皇子身上。”
議論朝事,是掉腦袋的大罪。
穆姝以牙還牙,專門往向謙最敏感的地方問,他是質子官員,而穆姝是商人,現在就算有把柄又如何,誰不是皇城根下,刀尖舔血,既然如此她這個光腳的又何必怕他這個穿鞋的。
向謙眼眸彎彎:“阿瑾,這個問題倒是清奇,我同楊義是故友,朝中局勢變換,離不開皇命天恩,現在立儲之事,總歸是太早,不過這次白頭翁的之事,唐元帥一脈若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自是要被處罰,且不說朝中重文輕武格局,三王離心,其中一方失去平衡,定然要滋長其他兩方,倒時候便不是區區敲山震虎能夠解決的。”
穆姝眼色沉重起來,看這個向謙。
文質彬彬的君子,說着離經叛道的話,像個瘋子。
他在布局,也想拉着穆姝下水,若想活命,隻能上他的賊船。
穆姝挑眉,擱下手裡的酒杯:“阿瑾是商人,商人重利輕别離,朝政之事眼界淺薄,既然公子心有謀劃,我也不好疑慮。”
向謙要珍王倒台,這件事之之後唐元帥可能再無翻身之地,穆姝也可以順着這條線找到雲關謀劃通敵的叛徒,至于之冰冷的王位是誰坐,她心裡并不關心。
隻要能報仇,她什麼賊船都可以上。
兩人又喝了兩杯,穆姝便起身回端王府。
現在司潛和雷武應該已經回來了。
穆姝婉拒了向謙相送,此處距離王府不遠,隻穿過兩條街就到了。
離着端王府還有百米的時候,瞧見黎曼慌慌張張在街上。
盧曼終于看到穆姝身影,急忙跑過來。
“阿瑾你可算回來了,府裡出事了!”
穆姝看着盧曼泛紅的眼角,此刻腦海中的酒氣被冷風吹散。
“不急,出了什麼事?”
“雷武動手把阿瑤打傷了,現在府裡亂成一團,佟正上前攔着,也被他砍了一刀,周圍人上來根本攔不住他,他像發了狂,司老闆叫我把阿蘭姐她們送出來,到我們樓主那邊,确保她們的安全。”
穆姝胸口咳嗽的更厲害,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顧不得多問了,邁步就往王府裡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