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錦衣玉食的少爺,此刻頭發淩亂,一身狼狽,肥碩的身子瘦了一大圈。
頭上不知是因為逃跑還是磕撞的起了一個大包,眼神裡也寫滿驚恐,看到穆姝的瞬間,更是把頭埋得很低,顫抖的肩膀,跟看見鬼似的。
紀老會長老來得子,對這個兒子向來是嬌生慣養,沒成想也成為自己的軟肋把柄。
穆姝知道外面那些人一定會翻天似的找紀安,把他安置在六安書院,算是安全的地方。
這時活人籌碼,也是跟紀老會長交往的底牌。
将人押到馬車上,告别謝忱,穆姝也上了馬車。
紀老會長的證據也該夠了。
謝忱眼神複雜的看着馬車離去的背影。
看着穆姝這樣,司潛也一樣,兩頭倔驢還真是湊巧碰到一塊。
但願兩個人能有個一個好結局。
————
穆姝回到端王府,内院裡點着燈。
佟正看她回來,趕忙上前。
“主子,你可算回來,司大人不放心了,正要叫我去找你呢。”
“司潛呢?”
“司大人已經在後面密室裡審訊雷武一天了。”
“問出什麼了?”
佟正搖頭,眼底閃過無奈:“閉口不言,根本問不出什麼。”
穆姝意料之中,點頭邁步便往後院走過求。
密室之中昏暗潮濕,到處充斥着潮濕和發黴的味道。
短短一天未見,雷武身上皮膚就已經變得枯黑褶皺。
像個從土裡刨出來的死人似的。
安靜的屋裡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司潛一身淡青色的長袍,站在椅子前。
身形修長,輪廓硬朗流暢。
雙目對視,司潛起身,收起眼底的淩厲鋒芒,重回平日溫柔潤澤。
“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穆姝:“去了趟謝樓主那邊,耽擱了點時間。”
兩人說了兩句話,視線又重新回到雷武身上。
穆姝站在審桌前,空氣陷入凝重。
原本昏昏沉沉的雷武感覺的穆姝的到來,枯瘦的拳掌緊緊攥住。
“雷武,你有任何困難我們都可以幫你,不過你如是告訴我們真相。”
“哼,少在這假惺惺了,你不是阿瑾……你是穆家的小姐!當初雲關的餘孽!”
雷武聲音沙啞,掙紮着身子往前夠,滿是血絲的眼睛滿目猙獰。
穆姝伸手“啪”一聲,伸手扇在他的臉上。
聲音回蕩在密室之後,雷武嘴角帶着笑容,眼底帶着挑釁。
“既然露出身份,怎麼不殺了我?”
穆姝:“你這麼想死?”
雷武臉色不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全然是個賴皮。
穆姝眼眸平靜:“你所說的,是那些人安排你進來刺殺阿瑤,并且承諾你,事成之後,絕不會找你孩子和妻子的麻煩,對不對。”
“……”
雷武充血的眼神裡寫滿疲憊,還是之前的神情:“穆姝,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家裡還有沒滿月的孩子,如今你知不知道現在自己到底在幹什麼?你父母早亡,難不成也叫你的女兒也從小死了父親?把你之前的路重新走一遍?”
“……”
穆姝往前邁一步,靠近雷武,粗粝的喘息聲仿佛就在耳邊。
“你别怕,我幫你。”
雷武心裡的事,被穆姝說透了大半,原本的緊繃的身子也逐漸松懈下來。
臉上血污摻雜,眼底表情皆是苦澀。
半哭半笑,聲音陰沉壓抑。
“我活不了,他們是沖着你來了,穆姝,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會落得個家破人亡的地步嗎?”
密室之内,四處無風,陰暗潮濕的環境中,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靜。
雷武在刻意激怒她,穆姝明白,胸口忍不住的起伏,耳邊卻不斷響起剛才謝忱對她說的話。
如今種種,正是因為自己,而把身邊人拽入這個無底洞裡。
空氣之中陷入僵持。
突然密室大門傳來動靜,佟正從外面進來。
神色慌張,跑到兩人面前:“公子,阿瑤傷情加重,說是要見您。”
穆姝心裡猛跳,轉頭看向司潛一眼,兩人雙目對視,心裡的預感重合,越來越往預料的方向發展。
隻是不知往後的道路是兇是吉。
司潛抿唇,同穆姝點頭:“去吧,這裡有我。”
穆姝看着椅子上閉眸不再開口的雷武,轉身跟着佟正趕去阿瑤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