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因為長期捆綁發軟無力,還是掙紮着半跪,借着身邊木桌穩住身體:“你想幹什麼!”
“你是中原人吧,為什麼要替他們賣命?”
男人眸色一滞,避開同穆姝的眼神交彙:“我聽不懂。”
明明自己什麼都沒說,卻仿佛已經被她看透了所有。
穆姝不緊不慢地朝前走了一步:“你想不想離開這裡?”
男人不知為何地跟着往後縮了一步,明明近在咫尺的獵物在眼前,可此心裡沒有激動,反而滿是恐懼,穆姝的眼神太空洞,像死人的眼睛。
空氣陷入沉默,穆姝抽開鐘符腰間的佩刀,手起刀落,幹脆利落地割掉一縷頭發。
此舉不僅震驚了男人,也把鐘符吓到。
“病秧子,你幹什麼!”
穆姝在兩人驚詫的眼神中,把頭發遞到男人手裡。
男人眉頭緊皺,愣是緩了一會才接到手裡。
穆姝起身,語氣平淡,一字一句:“誰拍你來的,或是說你的主子是誰同我心知肚明,隻不過他想要的我不會給,也不可能給,我放你離開,把這東西送回京城交到他手裡。”
斷發是大忌,穆姝割下的一縷頭發便是表明決心,當初雲關的慘案絕不會卷土重來,她穆姝和暗處那雙手永遠勢不兩立,生死搏鬥,必須要抉擇出赢家。
當初她選擇來九門,就沒想着有退路。
男人手裡緊緊攥着那縷墨發,身子竟然不受控制的顫抖,深呼吸強制自己恢複冷靜:“放我離開,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你主子都沒能殺我,你有什麼把握?”穆姝緩緩起身,眼神是沒有遮攔的居高臨下,眸色深不可測,仿佛她才是從地獄爬上來的修羅惡鬼:“放你離開後,若是往回走一步,你可以試試。”
明明語氣那麼平靜,但卻叫男人心底一顫,靈魂深處的顫抖,仿佛之前都是在跟他們玩躲貓貓的遊戲,這才是穆姝真正的模樣,沒有人性,隻有深深殺意。
“瘋子!你才是那個瘋子!”
穆姝轉頭看向鐘符:“給他準備行禮盤纏,好好的把人送回京城。”
轉身離開,原本嘈雜的環境瞬間鴉雀無聲,穆姝的反應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若說别人是有所圖謀,而她不是。
————
外族的一場偷襲,打得邊關永城措手不及,永城主帥派出的一萬人馬全部折在戰場。
江翊得知消息後,召集人馬趕往永城。
永城地處高地,城高牆厚易守難攻,本來是天然的瓶頸,沒想到竟然是率先出事的地方。
江翊率兵進城,發現城中處處帶着古怪,原本應該守城的兵将,數量大大減少,反而是外頭繞過的百姓都在城中,如此懶散懈怠,怎麼抵禦外族。
永城主帥張充在議事堂迎接,看着江翊到來趕忙是笑臉相迎:“不知侯爺大駕,下官有失遠迎。”
江翊眸子掃過張充大腹便便的模樣,眼底似乎已經明白一半,面上平和帶笑:“張将軍勞苦功高,在永城駐守條件艱難,還真是辛苦你了。”
張充本來已經做好被劈頭蓋臉一陣罵的準備,沒想到不僅沒有訓斥,反而得到誇獎,臉上笑意更甚,撓了撓頭:“小侯爺謬贊了,如今外族當前,張某隻能殚精竭慮好好駐城,才能對的上老侯爺的栽培。”
一番相迎之後,才進了議事堂,堂中都是張充的人,江翊這次除了帶了九門騎兵外,還有自己的一隊親軍。
張充似乎早有預料,江翊能過來他也就沒什麼好慌張的,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着,何況江翊是老侯爺的兒子,衆望所歸。
一番酒後喝到深夜,江翊回房,身後月如媚跟着,手裡文書放在桌上。
“元帥若您所料,這永城糧草克扣已經成了常态,都進了張充口袋裡,加上這張充是右将軍孟圖的手下,就是明目張膽,也少有人敢生長。”
江翊坐到桌上,眼眸微挑:“孟圖……”
那個比父親歲數還大的功名赫赫的老将軍,手握重權,就連平川侯在南境時,手中也有三分話語權,性子火辣,最是護犢子,想到張充是孟圖的手下倒也說的過去。
月如媚看着江翊沉思,沒有反應,忍不住開口:“侯爺,這人,咱們要怎麼辦?”
江翊眼眸閃過一道笑意:“留着吧,這人有大用。”
月如媚點頭,江翊的心思尋常人想來猜不透,想來他心中已經有了對策,隻要有他在,便覺得有定海神針般安心,忽然想到什麼:“前些日子侯爺準備的藥草已經給父親用上,效果很好,父親囑托要多謝侯爺。”
江翊挑眉,抿唇一笑:“都是小姝安排的,若是效果好,再去京城送來。”
每次說到穆姝,江翊眼神下意識的跟着柔和。
“原來是夫人的安排。”月如媚眼神閃過驚訝,心裡泛起一陣失落,不過瞬間便恢複如常,當初小時候他性子平淡,彷佛沒什麼事能牽動他的心,可這次不一樣,隻要跟那個人沾邊,眼底的寒潭就暖流湧動,溫柔的不像樣子:“那還真是要多謝夫人。”
“小姝很喜歡你,有空你還是親自去府上找她吧。”江翊搖頭,并未察覺到什麼異樣,反而是輕歎了一口氣:“來九門那麼久她都沒結交什麼朋友。”
月如媚點了點頭:“我也很喜歡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