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充的面子功夫做的活,這幾日除了軍務上的彙報,便是整日陪着江翊宴會玩樂,如今有他這座大山在這裡,自然不必擔責。
有江翊這位貴人在,軍中每日倒都是捷報,明面上也是處處祥和。
這日,夜色漸漸暗沉,大帳之中歌舞升平,外面傳來一陣兵戈之聲,隻見一個裝扮狼狽模樣的士兵進不來,身上傷痕累累,神色慌張,打破安靜的環境。
原本陪着江翊的張充不滿地看着士兵,眼眸注意江翊,面色平靜,自己也不好發作。
江翊眸色平靜,放下手裡的酒杯:“你因何驚慌?”
士兵面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請侯爺救救我家将軍!”
此言一出,衆人視線紛紛投落過來,張充坐在一旁眉頭緊皺:“哪裡闖進來的毛頭小子,來人——”
隻是還沒說完就被江翊伸手攔住,隻見他起身,邁步走到那士兵面前:“你家将軍是誰?”
那兵将咽了口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往外滲血,忍着腿上的刀上,咬牙答道:“張充帳下的先鋒汪颌将軍。”
江翊挑眉,眸色微眯:“汪颌将軍出了什麼事?”
按照張充的話就是風平浪靜,現在看來底下倒是暗藏洶湧。
兵将着急怕江翊不信,連跪帶爬地到他面前,直接伸手拉住他的袍子死死不放:“我家将軍被派去南城,後面被外族圍堵,原本派過來的救兵全都石沉大海,将軍生死垂危,還望侯爺相助,救汪将軍一命。”
江翊眸色凝重,伸手将士兵扶起,轉眸看向一旁的張充:“張将軍?可有此事?”
明明還想解釋的張充感受到江翊的眼神,心裡的話忽然停頓住,什麼也說不出來,有種透着骨子裡的寒意。
空氣中陷入詭異的安靜,江翊眼神微動,一旁的許南上前将那受傷兵将攙扶到一邊。
江翊外後邁一步,倚在一旁的桌子前,不緊不慢地等着他回答。
張充隻覺得頭皮發緊,頭埋得深:“下官以為可以應對,怕煩了侯爺——”
江翊一巴掌派在桌上,大帳之中鴉雀無聲:“瞞報軍情,罔上虐下,張充誰給你的膽子!”
夜色深沉,中軍大帳燈火通明,擊鼓點将,江翊坐在大帳之中,眸色凝重。
大帳之中鴉雀無聲,氣氛凝重,誰也不敢說話。
江翊的親随從帳外進來,手裡拿着軍情戰報。
江翊接過戰報,審閱之後,臉色沉冷如冰霜,伸手一把甩在張充臉上。
張充吓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心裡莫名有種想饒命的求饒。
“你還真會辦好事!”
“侯爺息怒,戰事變化太快,下官也沒想到局勢變化如此之快——”
江翊嘴角浮現冷笑,話從牙縫裡一個一個字蹦出來的:“你是要外族兵将至床頭才真在乎?啊?”
張充此刻酒氣徹底醒了,江翊眸色深不見底,他看到根本傳不上來。
“南城現在有多少人?”
“五千……”
江翊聲音壓沉:“多少?”
張充:“三千……”
言語落地,一把甩來他的衣領:“見不到汪颌,我要你的項上人頭。”
張充此刻已經渾身顫抖,望着江翊背影,原本還是心有僥幸,沒想到江翊真動了怒,這事真就難辦了。
直到領命回了自己的營帳,依然心有餘悸,江翊跟他父親長得實在太像了,甚至遠比平川侯更甚,眸中兇狠。
此時帳外進來一人,看到張充面色憂愁,跟着坐在桌前,伸手給他斟茶醒酒:“姐夫,這小侯爺實在過分,大帳中多少人,那般沒把您放在眼裡。”
張充擡眼,面前不是别人是自己夫人的弟弟何新,沉沉歎口氣,接過茶杯。
“本來是在我手裡出的事,他生氣也是應該,唉……就是這南城現在就是殺了我,我也拿不下來。”
這次本來想着朝廷派來江翊,這九門的爛攤子全都給他算了,怎麼想到在這裡出了岔子。
心裡還真是越想越悶,越想越煩。
何新看着眼眸一轉,視線從昏暗中移到燈光晃影之下:“姐夫何必憂心,九門這樣不是一天兩天了,更何況連桑柴都丢了,我看這小侯爺也不過是狐假虎威,若是真讓他上了陣,先不說軍中人馬調動,就算是這後方糧草運輸,都沒人給他站台。”
張充心裡慌亂,手掌冰涼:“他就是再怎麼說,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是倒黴,孟圖要汪颌死,江翊又要他活,真他娘的想找個地縫把他塞進去。”
何新挑眉:“姐夫,汪颌這事在我看來,可大可小,若是不說其他的,京城為何要派江翊來九門,要知道就連老侯爺那般神勇的定海神針都被請到京城,日日盯防,可江翊明明成了禁軍總督,怎麼就偏偏來九門收複失地,更何況若是鍍金升官,也不用吃這份虧,找人忌憚,又沒人信服,軍中幾個有軍權的将軍們,那個不是面服心不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