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夢娴聽出了穆姝的弦外之音,唇瓣緊抿:“那……這些東西……”
穆姝環視周圍:“如今戰報不是重點,關鍵是誰人将消息轉遞給夫人,是真忠心,還是假借刀,趁此機會要汪颌将軍的命。”
趙夢娴耳邊如同響起一聲炸雷,呆愣在原地。
穆姝握住趙夢娴的手,平淡的語氣中帶着堅定:“現在不是擔驚受怕的時候,汪夫人你不僅是個妻子,還是母親。”
穆姝眸色平靜看向趙夢娴:“戰事吃緊,你我又能做什麼呢?”
趙夢娴抓住穆姝的手:“能做,妾身母家在宋城,夫君乃是現在糧草押運總督軍,現在九門有人盯着,不便行動,現在趁着慌亂,夫人你手裡有親軍,侯爺自然對你的話能聽的進去,把糧草運到南城去,就算有人從中作梗,也能解救燃眉之急。”
“……”
空氣種陷入沉默,穆姝眼眸微垂,晦暗不明,趙夢娴倒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膽。
“你可知道,這是謀反的大罪,成功與否,汪颌将軍生死都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你若是再出什麼風波,無異于螳臂當車。”
戰場上不是一招一式就能制衡的事,更何況背後之人居心叵測,早就設想到汪颌會陷入兩難境地,而趙夢娴是最好的催動劑。
趙夢娴感覺的穆姝并未所動,如今冷靜下來,卻越想越後怕,嘴唇抿的發白。
這是鹬蚌相争的戲碼,而籌碼便是感情和軟肋。
她鼓起勇氣的計劃,穆姝的反應竟然這麼平靜,心底愈發沒底:“我不想孩子未出世就沒了父親。”
“汪夫人,若真是為了孩子着想,就不該想這些,好好養胎才是正經。”
穆姝從椅子上起身,眸色裡是淡漠和冷淡:“夫人難道不擔心,侯爺在邊境,現在你我已經成了軟肋,若腦子不清醒落入圈套,丢了性命,怕到那個時候,隻能英明神武的将軍也要做困獸之鬥。”
九門種人各懷鬼胎,卻人人引而不發,便是都在觀望,做錯一步,都是萬劫不複。
穆姝話說的重,說完之後沒回頭的轉身離開。
趙夢娴看着穆姝背影眼神久久不能平靜,她沒想到穆姝這麼平靜的拒絕,也想不明白,現在南城圍困,為何他們要坐視不管。
回去路上,天色漸漸暗下,外面粥棚還排着長隊,晚風涼涼吹在身上,熱氣袅袅盈動,帶着暖洋洋的米香。
穆姝跟着忙到深夜,才回到院子。
安靜的屋裡難免叫人想念,想念江翊的味道,還有他在的溫暖,明明有了婚約,卻分隔兩地。
身後飄來一陣冷風,帶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穆姝并沒有回頭,反而拽過衣架上的氅袍披在身上,神色平靜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你給趙夢娴送書信?”
屏風後面出來一個人,青衣挺拔,龜殼面具詭異的在黑暗閃着暗光,依舊是熟悉的輕挑的笑:“你怎麼知道是我。”
穆姝神色平靜,倚靠椅背前:“你早晚回來找我。”
“哈哈哈哈哈……聰明。”阿春眼裡閃過滿意地點頭,朝着穆姝邁步靠近,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還猜到什麼?”
穆姝勾起嘴角:“想知道,也要拿出點誠意。”
阿春挑眉:“好嘛,變聰明了,好吧,我承認,是我去的汪府。”
“你早在九門布局了?”
阿春攤手,無所謂隐瞞什麼:“九門是平川侯的地盤,又是要地,我何必沾一身腥。”
穆姝眼底帶着冷光:“那你來這裡幹什麼?”
阿春毫不猶疑:“為美人。”
“美人?”
阿春黑白分明的眼神帶着笑意:“你呗。”
穆姝無奈歎了口氣,别過頭,這人完全就是個瘋子。
阿春也不惱,反而聲音平靜:“這裡有那東西,我自然要來,好東西誰不想要。”
穆姝眼底閃過寒光:“白頭翁……”
連拳頭都不自覺地攥緊,這麼一看解釋的很明白。
阿春慵懶地靠在一邊:“你說你都活不長了,怎麼就不能放下呢。”
穆姝轉頭對上那雙眼睛:“你能放下嗎?”
阿春的話被哽在喉嚨裡,輕挑的眼神頓住,不過瞬間便恢複如常,從桌子上跳下來。
“誰管你,反正鹬蚌相争,我這漁翁得利最好。”
說着便邁步離開内室。
穆姝望着阿春離開的背影,眼神久久不能平靜。
仿佛情景重新回到雲關,當初也是如此,百姓圍困,救援,被困,戰火狼煙,到最後萬劫不複……
這一次她絕不會悲劇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