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可以留下。”
她松了口氣,待她回過神,那人已經離開。
……
過了一段日子,她才知道,這個小店不單賣酒,還殺人。殺人的人不是這間主人,是專門殺人的人,那人隻是一個中間人。
隻是對她來說這一切都太殘忍,他的幾句話,就定了一個人的生死。他說這就是江湖,她不太習慣,也不太喜歡。
她來的第一個月,是個雨季。
雨來得又大又急,小店關了門,不再做生意,其實沒有生意可做,沒人會在這時候殺人,雖然雨能把一切都掩蓋。
有一天,她突然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
他倆坐在門口,看着大雨在屋檐下形成一簾雨幕,雨水濺在門口的石階上,濺進小店,他倆都沒在意,雨水帶來了涼意,反而爽快。
“你叫什麼名字?”
她總覺得他有些苦大仇深,雖然他總笑,看起來玩世不恭,但她就是覺得,他不像面上看起來那麼快樂。他總會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做一些她看不懂的事,就像現在,她問他,他卻反問。
“我也不知道我叫什麼。”
她揪着衣帶,低着頭嘟囔。
從她被人救起的那一刻,她就什麼都忘了,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自己從哪裡來,忘了自己要到哪兒去。
“遺忘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他又開始說一些她不懂的話。
“可要是沒有記憶,不就白活了。”
他拿着酒壺的手頓了一下,繼續喝酒。
“我叫歐陽鋒。”
他又開始轉移話題,他總這樣,總是神神秘秘的。
“我要給自己取個名字。”
她伸手去接雨水,雨水在她手心漸漸形成一個小小的湖泊。
“就叫雨。”
她将手裡的水揚起,有幾滴濺在她的臉上。
她很開心,她有了名字。有了名字,就有了歸處,就有了牽挂,就不算無依無靠。
“有了名字,無論以前忘了什麼,我都能找回來。”
她回頭看他,想讓他說些什麼。
他舉起酒壺,算作回應。
她撇撇嘴,又扭頭看雨。
雨越來越大,天也漸漸暗下來,門外挂着一盞孤燈,溫暖又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