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昕家裡俨然成了她和鄭小峰的會議室,目光可及的所有台面擺滿了紙質資料,白茫茫一片像在屋裡下了場雪。
那夥蒙面匪徒将那場屠殺做成了遊戲,放在網絡上,供一些愛好極限遊戲的遊戲愛好者玩,因為獨特的内容和虐殺的快感,很受歡迎。
關昕請網絡支援部的小學妹莎莎幫她查遊戲來源,發現他們通過世界各地許多不同而分散的網站擺上網,很難查清來源。
“多謝你莎莎,下次請你吃飯。”關昕向電話那邊的莎莎道謝,為了幫她查資料,莎莎這時還在警局加班。
關昕将莎莎發來的資料整理好,剛想和鄭小峰分享,從白紙山裡探出頭,發現鄭小峰正坐在桌前,手忙腳亂地攻克電腦遊戲。
“怎麼樣?今天能通關嗎?”
關昕湊近電腦,鄭小峰見她靠近,坐着椅子打了個旋,整個人擋在電腦面前。
“馬上就能搞定。”
遊戲激烈的音樂聲和刺耳的槍聲從他背後傳來,鄭小峰慌亂地轉身去看,一個大大的“loser
”出現在兩人面前,屏幕四周沁着血色。
鄭小峰嘗試通關這個遊戲時從來不讓關昕在場,關昕還是第一次親眼這個由那個案子改編成的遊戲。
“你繼續玩我看看有什麼線索。”關昕越過他,點擊電腦屏幕,示意他重新開始。
鄭小峰握住關昕扣在桌上的手,安撫地摸了摸,關昕知道他擔心自己,扶住他的肩膀,“我沒事。”
遊戲開始,通關規則很簡單,在規定時間内用手中的武器幹掉視野中的敵人,直至敵人全部死亡,是一個很普通的遊戲,操作也同市面上其他同類型遊戲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們的對手,是身着制服的警察。
關昕死死盯住電腦屏幕,遊戲确實做的很逼真,和她在腦中日複一日地回想過的畫面幾乎一模一樣,不一樣的是,當日他們被逐個擊破,今天,她用匪徒的視角,看着他們被一個一個擊破。
就像再次進入那間廠房,排氣扇的轟鳴聲和昏迷前湧入鼻腔的血腥味也再次被關昕捕捉到,她終于忍不住捂住嘴,轉身沖進衛生間。
胃裡空空,什麼都吐不出。
她握緊雙手,指甲嵌入手心,疼痛讓她清醒些,但這點痛不過是杯水車薪。
右腿上的槍傷像是響應她的感召,劇烈地抽痛起來,支撐不住身體跌坐在地上,痛到右腿扭曲地蜷縮着,她卻覺得暢快。
原來他們是那麼死的,活生生被虐殺,比起他們,自己簡直像是被他們故意放過。聽救她回來的警察提起過,她被發現時身上捆着麻繩,昏死在路邊。
“昕昕。”
鄭小峰在她身邊蹲下,想抱起她,她靠住鄭小峰的肩,借力站起來,右腿卻一陣刺痛,鄭小峰被她反拉下來,為了不讓兩人摔作一團,鄭小峰直接将她打橫抱起。
“我沒事。”
被他喂了一口溫熱的水,關昕緩過神,她正被鄭小峰摟在懷裡,他一時摸摸她腦袋,一時摸摸她的臉,她在他懷裡一動不動,他隻好一隻手托着她的下巴一隻手喂她溫水。
“我有什麼資格說師父呢。”
關昕想起上午她用言語刺痛陳國榮,逼他從悔恨中清醒過來,她沒什麼資格。她受了傷,卻還好好活着,但他們再也沒有機會了,她和師父一起偷生。
鄭小峰捂住她的眼睛,她感受到他掌心的溫熱,“睡會兒吧。”
關昕閉上眼睛,鄭小峰的氣息包圍着她,眼前再沒出現血淋淋的場面,也沒出現那把指着她的槍口,她放松下來,鋪到臉上的長發被鄭小峰挽在耳邊,鄭小峰靠近她,她被一個吻吻住。
……
第二日,陳國榮如約來到警局門口,已經從痛苦中恢複的他重新有了以往的鋒利,但有些過于鋒利,看起來像是馬上要手刃匪徒,關昕的擔心又轉到另一面。
莎莎告訴關昕她找到了他們第一次作案時監控拍到的錄像,有新的發現。
那天,正是由高級督察黃森帶隊,而黃森不久前已辭職去經商。
找到線索就立即出動,陳國榮破案的心現在比關昕還要急迫,他浪費了太多時間。
關昕載着他們到黃森開的酒吧,他們原本不願意讓關昕跟着,但兩個人一個覺得愧對她一個心思總是不正,拗不過她,她也再三保證自己隻算個司機。
兩個人帶着傷走出來,上了車扔給她一塊表。黃森在監控錄像拍不到的地方看清了其中一個蒙面人的樣貌,他怎麼都不肯說,隻肯交給他們這塊表。
關昕摸索着手中的表,這塊表怎麼看怎麼眼熟,可細想卻又想不到在那裡見過,自己心裡都沒定數的事不便告訴他們,關昕隻在心裡留個印象。
照片發給莎莎,關昕很快收到回複,表上的标志屬于一群喜歡極限運動的同好,今天恰好在盛貿中心天台開party。
關昕謝過莎莎,告知陳國榮和鄭小峰之後驅車前往盛貿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