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奈克瑟斯适能者的第N天,依舊是苦逼的‘與世為敵’buff加身狀态。
姬矢準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更适合隐蔽的山林中兜轉,手裡還緊緊地攥着能源爆破槍,看似狼狽,卻也是随時能夠反擊的一頭野狼。
姬矢準幾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緊繃的精神狀态,一來從成為适能者開始他的敵人除了異能獸,還得加上時不時冒出來的一群神秘組織的搜索,見天地盯着他,他雖然也不打算對他們動手,卻也不得不防。
再則,曾經紮入心肺的那個姑娘,那段回憶不斷地纏繞着他,他每時每刻都被滿懷的後悔和愧意折磨,令他痛不欲生。
如此,精神上的緊繃,反而能讓他得到短暫的平靜,真是……
又想起那段往事,姬矢準面露苦笑,稍稍喘息,又要警惕着四周。
這次那群鬣狗似的神秘人倒沒有緊随其後地跟上來,卻也不能夠掉以輕心,說不準他們是在給他撒網呢?
懷着警惕之心姬矢準觀察着四周,又朝着空間開闊的林外前行,方便他召來石之翼為自己療傷。
他如今的身體外強中幹,一層疊一層的傷在頻繁的戰鬥中無盡地透支着他的生命,如果沒有石之翼的輔助,他自己都恐怕自己堅持不到下一場戰鬥。
走出林外後強烈的陽光讓他的眼睛都稍有不适,姬矢準擡手遮了遮,打量四周,便踩着柔軟的草叢向着一片平緩處前進,走了沒幾步,又突兀地停下來,皺着眉望向不遠處被壓塌的草叢。
影影綽綽的草叢裡,即便是被茂盛的青草遮掩,那個白的晃眼的人形物體在灼灼的陽光下,也難免有些過于顯眼了。
姬矢準握了握手中的武器,遲疑片刻,還是拖着遍體鱗傷的身軀向着那片傾倒的草叢靠近,小心翼翼的,直到看見那張仰面朝天,精緻卻仍帶着青澀的少年臉龐,才怔怔地蹙了眉。
目光落在少年粉白的胸膛上,沒有衣物的遮掩,他能清晰地看到少年平坦的胸膛絲毫沒有起伏,再粗略地打量一下全身,倒是沒有什麼傷痕,但雪白的膚色讓他顯得更像是一個制作精良的仿真人偶,而不是被抛至荒野的屍體。
可是不管怎麼說,就這麼被赤裸裸地丢在天地之中,對誰都有些過于不禮貌了。
姬矢準沉默兩秒,還是慢慢的走了過去,順便還脫下了他身上不知道多久沒換洗過的,沾滿汗水與血污的外套,打算給遮一遮,畢竟,就算是仿真人偶,這也制作得過于細節清晰了。
見過不少屍體但還沒見過這麼‘幹淨’的軀體的姬矢準尴尬地紅着耳尖将無處安放的視線定在少年精緻的臉龐上,心中也難免哀歎一條鮮活生命的逝去。
蹲下身将外套蓋在少年身上,不小心觸碰到少年手臂時又忽然頓住,很是詫異。
人偶的身體是沒有溫度的,屍體也同樣是冰冷的,但他觸碰到的手臂,卻是柔軟溫熱的,那是活人的觸感。
“還活着?”
姬矢準不确定地捏了捏碰到的那條手臂,确定自己沒感覺錯誤,然後再看少年依然沒有起伏的胸膛,驚疑不定。
手指放在鼻尖下,沒有呼吸,指尖又壓住頸間該是動脈的地方,也沒有脈搏。
可是,碰到的肌膚确實是活人才會有的質感啊?
姬矢準擰着眉搓了搓手指,一時間竟不确定它所傳給自己的觸感到底是自己的,還是少年的。
他甚至還拿出進化信賴者在少年身上晃了晃,确定這不是個什麼需要消滅的怪獸,奇怪的是進化信賴者對着少年滴了一下,就徹底歇菜了。
姬矢準:“……”
好吧,起碼應該不是敵人也行了。
分不出死活,他肯定也不能把人丢這兒或者挖坑一埋完事兒,姬矢準考慮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态和生活境況,嗯……
好像不适合多養個嘴巴?
但是……
算了,還是先抗走吧。
終于還是心軟,姬矢準歎了口氣,忍着傷痛把少年裹好中間部分,然後一把抱了起來——其實他倆目前的狀态更适合扛着,然後考慮一下他那件破外套的覆蓋範圍……
還是抱着吧。
不确定少年的身份,也不确定他能不能用石之翼治療,幹脆就把石之翼當做飛行器幫他減免了一段路程的奔波,然後回到了某個他曾經待過,但不知道多久沒來過的小窩。
進門的時候門框上落下的灰塵差點兒沒給他嗆得當場去世,然後姬矢準看了一眼懷裡變得灰撲撲的白皮少年……
嗯,還沒醒呢哈【心虛jpg】
進門後姬矢準發現他的災難才剛開始,滿屋子的灰塵的蜘蛛網,還有蛛網上沾着的各種蝴蝶蛾子小飛蟲,他甚至看見被驚動的蜘蛛着急忙慌地往角落裡鑽,不止一隻,還品種各異。
姬矢準:“……” 所以,他要先把人放哪兒?
無處落腳還無從下手的姬矢準站在陰森的小破屋裡不知所措,半晌,才走到他原本的卧室裡,用腳小心挑起那張矮腳榻上的草席,這才小心地把人放在了稍微幹淨些的床闆上。
這間小屋建在半山腰,他當初睡在床上純粹是為了防潮防蟲,沒想到現在依然有用,畢竟要是直接睡在地闆上,鋪的草席說不定都爛掉了。
把人放好,姬矢準首先還是找了容器打水把灰撲撲的少年擦幹淨了,看着他恢複白亮的模樣,姬矢準摸了摸鼻子,終于松了口氣,然後看着亂糟糟的房子,拎着他翻箱倒櫃找出來的一塊兒幹淨毛巾腦殼痛。
早知今日,他就抽空來這裡收拾一下了。
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啊。
拖着身上的傷把少年周圍的空間先簡單收拾幹淨,感覺有些虛脫的姬矢準緩了緩,中途暫停去用石之翼治了個傷,身上好的七七八八了,又趕緊出來打掃,一扇木門進進出出不知道多少趟,才把屋裡收拾出個模樣來。
今日的陽光灼烈,最先扒拉出來清洗的舊衣也已經幹爽,姬矢準笨手笨腳地給少年套上一身不合适的睡衣,盡管松松垮垮,但比起光溜溜的還是順眼太多了。
天色漸晚,肚子也開始咕噜咕噜地叫喚,姬矢準捂着肚子看向下山的路,頭一次後悔自己當初回來躲到這種偏僻角落裡來獨自emo,着實是有些給自己增加生存難度了。
可是飯他是不能不吃的,于是拖着疲累的身子下山采購了一批生存物資拖回來,吃飽喝足後少年依舊沒醒,然後姬矢準捏着自己幹癟的錢包蹲在門口,認真地思考着自己接下來應該去哪裡找個合适的兼職給自己賺點口糧錢。
嗯,長期工是不要想了,就連兼職,想想他曾經因故(戰鬥)曠工而丢掉的工作,啧,果然還是要再換個地方,不然以他的‘名聲’,根本就沒人要他!
少年,也就是命途多舛的葉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深更半夜,費勁巴拉地睜開眼時一片漆黑,他有那麼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磕壞了腦袋眼瞎了,不過眨眨眼适應了黑暗後看着勉強能分辨出些許輪廓的屋頂,他才反應過來,不是他瞎了,隻是天黑了而已。
隻是屋頂不是他熟悉的那個破洞的屋頂,再回想一下昏倒前驚鴻一瞥地蔥郁綠色,嗯,所以他應該是被人撿回家了吧?
就是不知道撿他的是什麼人,考慮到自己的‘衣着’狀态,希望不是個姑娘甚至阿婆,要不然,要不然他就不在地球混了,死了去球!
可惜他目前動彈不得,嘴巴都張不開,更不要說叫人了,而且他也不敢張嘴叫,生怕一聲喊過來個姑娘,便隻好盯着烏漆嘛黑的屋頂,煎熬着等天亮。
在天亮前的這半個夜晚,葉絨是真真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度秒如年,他這輩子都沒這麼深刻地領會過這個詞語,可謂是,要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