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承塵臉上依舊保持着淡淡的笑,心中暗罵顧臨雪無恥。
他想着多拖延些時間,看起來顧臨雪耐心還算足,隻是下一刻,顧臨雪一甩衣袖,被人攙扶着進了府門。
顧臨雪這一進,兩個守衛也推着他往門内進,他餘光瞥向雲梢,兩人視線剛好對上,他猛地一下蹲,兩個守衛猝不及防被踹了一腳,他轉身就跑,雲梢此時已經解開了繩子放倒了鉗制自己的兩個男子,她緊随其後,朝前狂奔。
但逃跑一事并不簡單,兩人剛跑沒多遠就被兩位護衛追上了。
雲梢跟其中一人打鬥起來,落承塵則被扯住了長發,他吃痛皺起漂亮臉蛋,男人并不憐香惜玉,扯着他往後倒了幾步,落承塵從麻繩中抽出手,一把拔下自己發絲間的玉簪朝男人眼睛刺去。
男人躲閃開,而落承塵則是虛晃一槍,那玉簪被他甩出,直直朝顧臨雪刺去。
所謂血光之災。
雲梢幹暈了黑衣衛,抓上落承塵就跑。
兩人在一條暗巷躲了躲,看着幾道黑影閃過後,落承塵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些。
盛朝竟然走了。
罷了,意料之中。
他捏着衣袖,手腕出留有幾道血痕,應是方才抽手時太過用力了。臉上沾了點灰塵,他轉頭看向雲梢,雲梢穿的深色衣服,倒看不出髒來,但他今日這身衣服算是報廢了,髒了不說,還破了幾處。
他帶着雲梢換了身行頭,兩人走正門大搖大擺回了宮。
“少爺,奴婢瞧見了盛王,在顧府對面的酒館裡。”
“嗯,”落承塵抿了口茶,“本想着他能上來解救的,罷了,反正也是脫身了。”
他額角跳了跳,有些生氣,但轉念一想,他多次利用盛朝,自己錯的不輕,有何資格怪罪盛朝?
他起身走到銅鏡旁,花瓶中的芍藥枯了,他拾起一片花瓣遞到雲梢面前,雲梢剛想接過,他又收了回來,想了想覺得這法子有些不妥。
他沉吟半刻,湊到雲梢耳邊一番私語。
話畢,兩人對視點點頭,表示收到。
閑來無事,他拿出那支枯萎的芍藥又将落下的花瓣攏在手心,起身跑去窗外的樹下打算将那花埋進土裡。
雲梢則站在他身旁守着,“少爺,我來吧。”
落承塵擺擺手,“去一邊候着,盛朝應該快來了。”
“您怎知道的這樣清楚?”
“會算。”落承塵輕笑,“你信嗎?”
雲梢未理他,轉身去遠處靜靜盯着那個忙碌的背影。
“少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落承塵并未好好在樹下待着,他溜去了禦花園,花開各處,他一眼相中了灌木叢中的白色林蘭。
半晌,他手中握着純白的林蘭,笑如春風。
“雲梢。”他語調輕快笑着小跑到雲梢身邊,将那朵林蘭插入雲梢的發絲間,像個在讨人歡心的少年郎。
“做什麼?”雲梢沒動,壓低聲音問。
落承塵沒回她,轉身又去樹下埋花了。
腳步聲漸近,雲梢微微低頭,手中端着白瓷茶具小心翼翼地朝前邁了兩步,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被裙擺一絆摔倒在地,茶具摔落,好在沒有碎的。
她吃痛輕呼,擡頭便瞧見一個高大的身影。
正是攝政王盛朝。
盛朝本不願去扶她,隻淡淡瞥了一眼,但他餘光瞥見從樹下起身的落承塵,于是朝雲梢伸出了手。
“多謝王爺。”雲梢自己起身,淡聲道謝。
她正想走的,卻被盛朝攔了下來。
盛朝方才瞧見了落承塵給她戴花的場景,又想起今早在顧府門外瞧見的那一事,心中無端升起一團火。
本是想要等顧臨雪将落承塵抓進府他再去的,剛好能借此機會彈劾彈劾顧家,隻是落承塵沒讓顧家那位得手。
“你頭上戴的林蘭花,本王想知道是從哪裡摘的。”他面無表情道。
落承塵臉上沾了些塵土,看上去很是俏皮,但此刻他站在兩人不遠處,看見了盛朝手中的一縷青絲。他在盛朝背後逗留片刻,随後神色平靜地進了屋子,将格栅門砰砰全關死了。
雲梢冷靜盯着這個壓迫感十足的攝政王,恭敬道:“回王爺,奴婢不知,是娘娘賞給奴婢的。”
“嗯。”
盛朝疾步走入屋内又放緩了步子。
落承塵正擦拭着臉上的水漬,他剛将泥土清洗了去,此時鬓角的發絲微濕,沾過水的唇也紅潤了些,他眉頭微蹙,卻猶如畫中人一樣美好。
盛朝伸手想去碰碰他微濕的青絲,卻被他毫不留情地躲開了。
“髒死了。”他冷哼,“碰過别人就不要再碰我了。”
盛朝眉尾稍擡,沒作解釋。他手指微微蜷縮,最後抿着唇離了這寝宮。
落承塵對他如此沉默的态度倒是有些意外,但他并未過多在意,而是起身去沐浴。
方才出了一身汗不說,接下來,他這寝宮又是要來一位高貴人物了。
他坐在窗邊晾着潮濕的發絲,暖風陣陣,他目光射向遠方,高聳的宮牆,總能讓人滋生一種窒息的感覺。
他覺這後院少了些生氣,想着等過些時日要多栽些花樹,這樣一年四季都能見花開,他心裡也樂些。
不知盛朝要何時再來,等會兒他能即使趕到嗎?
落承塵心中隐有不安,雲梢拿着木梳走近替他梳理着長發。
“少爺在想什麼?”她悄聲問。
“沒什麼,”他單手撐着側臉,“雲梢,我想多種些花啊樹啊的,若是隻有幾個月份能見到花開,那其餘的日子也太難熬了。”
“那等雲梢過些日子托人帶些花種來。”
“還想要樹。”他怅然地吐出一口氣,輕聲道。
“知道了,少爺放心吧,雲梢定給您辦到。”她忽地壓低聲音,“皇上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