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蘇淺言上了樓,唐虞乖乖地坐在餐桌前用餐。偶爾還會偷瞄一下樓上。
楚飛歌和蘇戴放交換了眼神,兩人心照不宣地來到起居室,關好門。“恐怕想要這兩孩子好好相處還有待時日了。”蘇戴放說。楚飛歌笑眯眯地憧憬道:“我看小虞已經開始崇拜咱女兒了。”
蘇戴放可沒這麼樂觀:“淺淺對她這個新來的妹妹似乎很沒有耐性。這可不像她平常的性子。畢竟唐虞還小,又是在孤兒院那樣的環境中成長,有些孤僻也正常,一家人應該齊心協力,用包容的心态來容納她。我看,我要和淺淺好好談談了。”
楚飛歌點頭,“也怪我們隻顧自己,早該把她接出來的,早接出來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這個打算倒是一直都有,奈何兩人都是“空中飛人”,這狀況一直持續到今年才結束。“隻是女兒現在是情緒低潮期,恐怕再如何與她講理,她也聽不進去。也許還會适得其反。我看還是找準了契機再談。”
蘇戴放表示贊同,眉頭輕皺,女兒到底是因何心情低落,難道是觸碰到了感情的問題?思至此,她這個當爹的也為難了。感情的事,他們做家長的該如何正面引導,對他自己來說,還是個嶄新的命題。
蘇淺言辭職,總裁辦震動不小,首當其沖的就是一直暗戀她的特助小孫,一臉的怅然若失。秘一秘二也喟歎失去了一個好戰友。
梁歆怡早把辭職信撕了個粉碎,胸口異常憋悶。她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了:為何這個蘇秘書總是能輕易挑起她的負面情緒?這個問題困擾了她一上午,再加上看見小孫的死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索性離開辦公室,開車兜風去了。
也不知怎的,胡亂開着,就到了一處居民樓的樓下。這麼眼熟……心中一驚,竟然是蘇秘書的住處。梁歆怡感覺到自己有些不對勁。
撥了蘇淺言的電話,關機。上樓去敲門?她又不屑這麼幹,于是賭氣似的在車裡幹坐了一小時才開走。
蘇淺言則是把自己做繭了,自縛在舞室裡。隻有在擺蕩和旋轉中,聆聽着這舞曲的彷徨,獨自跳完最後的滑步,一曲曲終人散。
收拾好東西,肖涵要送她回家,她試圖婉拒,肖涵堅持:“你這個狀态,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聽話。”
蘇淺言默默背起背包,也不說話。肖涵跟在她後面走。貼心地為她打開車門。
她怔愣着,才想起什麼似的道:“謝謝。”
肖涵笑:“謝什麼,你啊,是癡了。”
兩人坐在車中,肖涵也不急着發動車子,仿佛有話和她說:“你這麼起早貪黑地練,獲獎是肯定的,隻是那些專家不僅是看你的姿态,理解和技巧,也會着重觀察你的情感釋放。可你周身散發的可都是低氣壓呢。”
這話蘇淺言是認可的,不免悲涼道:“我盡力了,如果因為這個受影響,也……沒有辦法。”因為心不由己,情難自控。
肖涵笑了笑,沒說話。發動車子,邊開邊道:“年紀輕輕就這麼多心事。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還不愁事成山。”
“老師也有愁事?”蘇淺言問。
“當然,歲數越大,愁事越多。”
“你歲數不大。”
“跟你比,是大的。”說罷,認真地問:“你覺得我們有代溝麼?”
蘇淺言用力搖頭。
肖涵笑:“那就好。”
肖涵内心是喜歡這個孩子的,豈止是喜歡,她對她有着鮮明的欲望。到了藝術家的境界,看事物時“美”成了首要标準。所謂的美,不僅是感官層面,還有心理層面。蘇淺言在肖涵心裡,就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她渴望分享她的才華,占有她的年華。
蘇淺言回到家已經晚上九點多鐘了,小柴在門口搖着尾巴等她。
洗好澡,她才躊躇着打開手機,二十幾個未接來電,但惟獨那一個,令她心驚肉跳。直到這時,隐忍了一天的情緒才終得釋放,絕望和想念交織在一起,把她拉向痛苦的深淵。
再也無法忍受,她急切地翻出車鑰匙,然後快步下樓,開了車子撲向外面的燈紅酒綠。她蘇淺言平生第一次有了買醉的念頭。
如果酒精能平緩她的蝕骨之痛,她願意成為它的奴仆。
她也隻認得一個酒吧,就是上次和莫陸來的那家。一口氣要了十瓶啤酒,在搖滾的震耳欲聾中,一口氣灌了兩瓶。但就像她的大腦善于抓住規律一樣,她的身體的适應性也極好。這次喝酒完全沒有了第一次那種眩暈的感覺。
趁着還清醒,她把剩下的酒打包,打算回家去喝。
當她穿過熱舞的人群的時候,摩肩擦踵間,竟突然被一股力道拉了過去——緊接着,她手裡打包的酒也被提起來,擡眼去看,一個戴着棒球帽的女子對着她微笑道:“蘇秘書,你一個人來買醉啊?”
蘇淺言仔細辨認,這才看出來是有過兩面之緣,和自己同病相憐的那個大明星,範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