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托在街上邁開自己矜持的步伐，在周遭蛋蛋兵叽叽歪歪的聲音裡坦然自若地前進。
“能碰一下你的權杖嗎？”
“那是你的耳朵，還是你的頭發？”
“我看不出來！”
他維持着臉上紳士的笑容，絲毫不理會後面的喧鬧。
難怪要處理掉。
吵死了。
“呦，阿拉斯托。”纖細優雅的老牌貴族自面前現身，饒有興味地打量，“近日可好？”
這可算是個意外之喜。
這麼想想，和這幫人也是許久不見了......
阿拉斯托微笑着警告一番身後跟着的小雞仔們，擡頭重新正視這位老朋友。。
“你好啊，宰思修。”
是時候讓他們知道我的歸來了。
————
“準備好了嗎？”
卡米拉·卡敏透過會議室紅色的玻璃注視站在自己身後的女人。
那是一個有着長至膝蓋的蓬亂紅發的女人，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癱在椅子上，手裡持一根細長的女士煙，倦怠地吞雲吐霧，一條搖曳的紅色貓尾在雲霧中若隐若現。
“你指什麼？你的寶貝會議？”女人掀起眼皮露出紅色的細瞳，嗤笑一聲，“那種東西真的有準備的必要嗎？”
“......安傑麗卡。”卡米拉皺着眉頭，“這隻是開始，我說過的，現在不是向天堂進攻的時候。”
安傑麗卡吐出一口煙，對她的話無動于衷：“你還說過你能夠保護我們呢。”
卡米拉沉默下來。
這話她确實說過。她是領主，她有能力，而她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上一次天堂大清洗，天使們的戰力總數實在是超乎了想象，領主們尚且自顧不暇，她哪兒還有餘力保護其他人呢？
她在是領主之前，她也是一個母親，她還有自己的孩子要保護。
“......我很抱歉。”
她保護了自己的孩子，卻違背了自己的諾言，看着别人的孩子葬身于天使刀劍之下。
“你現在說這話有什麼用呢？搞笑死了。”
安傑麗卡看見卡米拉這副樣子，心裡升起一股無名之火，頭頂的紅色貓耳随着煙卷厭煩地抖了兩下。
“人都死完了。”
卡米拉閉上了嘴，轉而問起其他：“......埃默拉還是沒有消息嗎？”
“誰知道？所有人都死了，就剩她一個，誰知道她是怎麼活下來的？誰知道她又莫名其妙地跑到哪裡去了？”安傑麗卡越說越火大，把煙頭扔到地上，紅底高跟鞋狠狠踩滅火星。
“渾渾噩噩的東西！她有本事就死在外面！”
“她之前不是在沃克斯那裡當差嗎？或許問問他能得到點兒消息。”
“你認真的？問那個方方腦殼？”
“......再看吧。”卡米拉揉了揉眉心，“這次應該是薇爾維特出席。”
安傑麗卡銳評：“一個眼睛長在屏幕上，一個眼睛長X上，一個眼睛長頭頂上，三個破爛玩意活該炖一鍋。”
天哪，埃默拉當初到底是怎麼和這個三句話就着的炮仗相處的？
卡米拉吐了口氣：“這種話咱們私下說就可以了，會議上你還是少說話的好。”
安傑麗卡翻了個白眼，沒理會她。
恰巧此時會議室外的電梯發出一聲“叮”。
會議即将開始。
“歡迎各位，地獄至高無上的領主們。”
“我邀請各位到這裡來，是因為你們代表了這座城市的控制權。你們掌握的靈魂加起來有幾百萬個，而這些靈魂正在面對大滅絕提前的威脅，我們需要讨論一下該怎樣做才能把這件事情對我們利益的影響降到最低。”
卡米拉在台上侃侃而談。
安傑麗卡頂替了卡米拉的女兒之一坐在她手邊，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玩自己的頭發，就像貓咪玩弄毛線球一樣卷起來再松開，看得坐在她對面的奧黛特·卡敏連連皺眉。
瞧瞧這冷淡風的小女孩兒，一看就沒有她的黑皮妹妹克拉拉好玩。
安傑麗卡被盯得煩了，朝對面做了個花裡胡哨的鬼臉。
奧黛特·卡敏：......
卡米拉·卡敏：......
職業女強人頑強地無視了她的鬼臉，繼續發言。
安傑麗卡聽到旁邊一陣的聲音，擡頭一看，一位黑色加熒光綠配色的先生在她身邊徐徐坐下。
卡米拉停下專門打了個招呼：“宰思修，見到你真高興，我的朋友。”
這可比對我說的那句真情實感多了。
安傑麗卡沒什麼感情地腹诽。
“我亦如此，卡米拉......這位小姐是？”
安傑麗卡瞟他一眼，震驚地發現他竟然有四隻眼睛。
“向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副手，安傑麗卡。”
安傑麗卡擡起手敷衍地示意一下，無所謂的态度看得卡米拉嘴角抽搐不已。
“......算了。”卡米拉扯開話題，轉而問候起在座的另一位，“阿拉斯托？”
“是的，我知道，我是有一陣子沒出現了，相信大家都想知道我去了哪裡。”
安傑麗卡被這陣帶電流的奇特嗓音吸引去了注意力，捏着頭發瞧了瞧對面那個和她配色有些相似的小鹿腦袋。
恰巧阿拉斯托也在打量她，兩人目光在會議桌上一碰，阿拉斯托臉上怪異的微笑加深了一層。
安傑麗卡被他笑的瘆得慌，擡手就豎了兩個中指過去。
阿拉斯托：......
粗俗的女人。
“也不是很想知道。”卡米拉·卡敏對于這位同僚沒什麼多餘的情感，但是出于禮貌還是問候了一句。
“但無論怎樣，歡迎回來。”
回歸會議。
卡米拉打了個響指。
卡米拉又打了個響指。
卡米拉敲了敲安傑麗卡面前的桌子。
安傑麗卡打了個哈欠，這才施施然把資料遞給她：“聽見了聽見了。”
卡米拉忍住皺眉的欲望，盡量保持嚴肅地繼續宣講：“今年的大滅絕相當殘忍，遠遠超過了以往。”
坐在安傑麗卡對面的奧黛特恪盡職守得像個無情的點PPT機器，PPT“hua”一下翻頁，那些觸目驚心的數據就打在卡米拉身後的屏幕上。
“據我們估計，地獄至少損失了16%的人口，如今使軍團來的頻率增加了一倍，我覺得慎重起見，我們......”
突然，大門被轟然打開。
原本好不容易準備入睡的安傑麗卡被吓得一個哆嗦清醒了：“F**k......老娘他*的就想睡個覺，怎麼一個個都這麼煩人呢？”
她的聲音有點大，惹得坐在對面的奧黛特·卡敏踢了她一腳。
安傑麗卡：“……”
Fine，真是惹不起你們一家子。
衆目睽睽之下，薇爾維特大步邁入會議室。她倒是自然得很，半個眼神都沒分給會議室裡的各位，仍然在和手機那邊的人通電話：“對，我已經搞定了，沃克斯......”
安傑麗卡把眼睛裡因為困而湧出來的生理淚水抹掉，朦朦胧胧隻看到一坨粉紅色的腦袋在蹦跶。
她認得Vees中的每一個。以前埃默拉工作尚且不熟悉的時候也會背個電腦回基地繼續幹活，那會兒那隻鳥的養氣功夫還沒有現在這麼到家，一邊幹活兒一邊微笑，一邊嘴裡陰森森地罵着，聽得旁邊端茶倒水的羅伊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