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裡格外地甯靜，我就這麼就着暖黃的燭光，聽着二師兄輕輕哼唱的旋律，用紙筆把這曲子的旋律一個個地記錄下來。

不知道是他邊回憶邊哼哼還是曲子本來如此，聽上去，這首曲子比較緩和，雖然有些地方和《癡凰曲》相似，但聽上去就沒有那種強烈、悲壯的絕望感，反而是娓娓道來的溫柔。

直到我寫完了這支曲子的旋律，我把之前那張《癡凰曲》的曲譜拿了過來對比——一眼看上去，曲調大緻上是差不多的，不過顯而易見的是，我現下寫的這個音調确實是比《癡凰曲》降低了很多的。

随後，我試着拿出我的竹笛去跟着這個曲譜輕輕吹奏……

這支曲子吹奏起來确實和我最初對它的印象一般，低沉緩和，悠長而溫柔。雖然旋律有些和《癡凰曲》相似，卻又不完全相似——是了，是變奏的《癡凰曲》。

感覺上像是……在安慰《癡凰曲》的絕望？

對了，這支曲子是紅影哄淩燕入睡的，那麼……會不會就是他聽出了《癡凰曲》的哀傷與絕望，而特意譜寫的變奏版呢？

若是如此想來，譜寫出《癡凰曲》的淩燕興許也不是那麼的孤立無援，那麼的絕望……至少，在那漫漫無盡的黑夜裡，有那麼一道豔紅似火光的身影向她靠近。

那可是這些年來單是聽名号便叫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魔教教主，罕見的溫柔一面。

紅影知道她心裡的愁緒，并且也給予了回應。

但是，要是這樣的話……導緻她死亡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紅影既是醫術高明的大夫，又是能以一敵百的武林高手……那麼，淩燕，究竟為什麼會被毒死！？

想至此處，我腦海中忽地有個蒼涼想法一閃而過，待我捕捉到它的時候，才感覺到其中的冷如夜色：

會不會，是淩燕自己選擇的死亡？

是了，結合淩昕日記中淩燕選擇扔掉那支自己最為珍視的金枝玉葉钗，還不要讓紅影知道，就是不想讓紅影過于操心自己。

或者擔心她的……安危。

這像極了一個決心走向死亡的人。

但紅影肯定也隐隐察覺感知到了什麼，所以縱然是醫術高明、武功也高強的他，竟也要囑咐官衙來看照淩燕。

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可能保不住她。

是啊，就算是醫術最高明的醫者，也永遠無法去拯救一個決心尋死的人。

一旦理順了這個想法後，我隻覺得這個夜晚冷清涼薄得教人窒息……

隻不過，翌日的清早并不似昨晚那般平靜冷清——那是大師姐發現的，在林昔言的床邊柱子上，插着一支毒箭！

留意到破了洞的窗戶紙，想來就是從這裡襲擊的，所幸有床柱所擋，毒箭隻嵌在了柱上，腐蝕得木質發黑，但到底也沒傷着林昔言分毫。

“是弦心。”林昔言隻消一眼便确認了出來。

“真找到這裡來了！？”這下，趙老闆又驚恐起來了，滿眼驚惶地望着大師姐：“清流姑娘，請一定要救救我們啊——”

“嗯。”大師姐皺了皺眉頭，清澈的杏眸對上了淩信雲的目光：“淩公子，他們就這麼對民居出手了？是街上巡邏的三聯門派的人都撤了嗎？三聯門派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景？”

“這……興許可以往好的方面想，應該不是對民居出手，而是他們知道了昔日的仇家以及‘背叛’他們的趙老闆在這兒，才出的手。”

……我聽他這說法，不禁看向趙老闆，他聽到話後，人都哆嗦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