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手裡捏着的明鑒玉，小心翼翼地把包裹它的符紙拆開。

兩張黃色的符紙，上有朱砂書“避水”二字。

大師給了我們兩張避水符。

月光照落在明鑒玉上，墨色的玉更顯出幾分潤滑光澤。

我把它投入了橋下的重重迷霧中——

墨玉穿過了白茫茫的霧氣，“咚”地一下墜入了濃黑的流水。

滋！

水面炸出了層層疊疊的草綠色浪花，一下打散了團團圍繞的霧，深色的湖水忽而變得透明，顯露出來了湖底的光景：

瑩瑩綠光之中，一道石階梯接連橋墩到湖底一個洞口，一眼看過去也看不見底，不知道通往何處，順着水流看去，蜿蜒的河水之下，除卻水草、碎裂的布料，以及人們遺落的飾品之外，一望無際的泥沙裡還埋葬着許多白骨，破損發黑。

還有一塊陷入泥裡的石碑，上面書寫着紅黑色的三個字：冤魂河。

“那個洞口。”我拉着蔔淵，指給他看，“河底之下，另有一個天地——我們下去看看？”

“……”他看着這一片詭異的幽幽綠光好一會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才看向我，眨了眨眼睛：“其實我覺得有些時候，人類也不需要這麼好奇的……”

“大師說，今晚是個好時機。”我把一張避水符遞給他，“或許，你錯過了的話，這就會是你距離謎底最近的一次。”

“啊？可是……那個大螃蟹好像也沒把我怎麼樣……”蔔淵一下子就糾結了起來，“雖然，我是因為這事一直朝思暮想睡不好覺啦，但是就隻是心神不甯，又沒什麼損失，這裡又暗又詭異的，還不知道能遇上什麼事，我也就隻是會因為得不到謎底一天天抓耳撓腮一輩子……呃？”

然後，他好像說着說着把自己說服了，眨了眨眼睛，默默地伸手接過了避水符。

啟動後的避水符緊貼着衣物，就仿佛嵌了進去，融為一體。

蔔淵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終于下定了什麼決心，做好了什麼覺悟一般，縱身一躍就跳入了水裡。

咚

水流不算急，但卻冰寒徹骨，入水的一瞬間冷得頭皮發麻，冰涼的水流不斷地在身上湧動，所幸因為避水符的作用，減緩了水流的阻力，呼吸也尚且如常。

直到遊到橋墩那處的石階梯，順着往下面的洞口而去時，我們才發現，在黑漆漆的洞裡，還關着一扇生鏽的銅門。

上面還扣着一個銅鎖。

我試着掰了一下，沉甸甸的，鎖把也做得粗壯，難以直接斷開。

在水底下，恐怕蔔淵的重劍也難以施展。

——啪！

下一刻，我就看到蔔淵徒手掰斷了這個銅鎖，并且向我作出了“請”的手勢。

“……”我睜大了眼睛看着他，為他這般壯舉鼓起了無聲的掌。

拉開了銅門，就是往下的一層層階梯，本來奔騰的水流瞬間流入其中——想來，這裡邊本來是沒有水的？

我們馬上進去，關上了銅門。

不一會兒，進來的水就順着階梯流了下去。

下面是一條鋪得平整的道路，水流都被流到了道路兩旁的凹槽裡。

“我靠，終于能說話了。”蔔淵擰了下濕透的衣擺，嘩啦啦的水流也流入了兩側的凹槽之中，“這是什麼地方？密道啊？”

環顧四周，很幽暗安靜的地方，但不至于看不清道路，兩邊的壁上亮着寥寥燭光。

“向你打招呼的那隻大螃蟹，也許是從這裡來的。”我看向蔔淵。

“嘶……地道大螃蟹。”蔔淵随便地把衣物擰幹些許後，撇了撇嘴，“走吧，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