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雲歎口氣，眼角瞥向步驚雲：瞧見了？你還想娶她？真是天真……這下好了，我為了你們，可能一個月都上不了床。

步驚雲嘴皮蠕動，終究是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聶風倒是被他逗樂：月公子深明大義，以後天下會由你做主，是百姓的運氣。

月雲連忙擺手：别！千萬别！我就想安安靜靜的當一條鹹魚，天下會還是交給秦霜來的好。你們要是看見他，就給他帶句話，他要不想領導天下會，我就解散它。

無名聞言皺起眉，天下會幾乎已經一統江湖，雖然行事霸道，卻也減少了江湖紛争。現在解散它，無疑又會引發新一輪的武林争霸，所以它萬萬不可解散。

可月雲這個脾氣，也的确不适合領導這個組織，隻好又給自己攬了一活：月公子，能否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說服秦霜？

月雲伸出手掌：就一個月，一言為定！

無名伸掌與他相擊為約：一言為定！

雄霸武功被廢，整個人蒼老了不止十歲，哪怕有月雲的靈丹妙藥補充，他的身體不會出問題，可精氣神卻跟之前天壤之别。

孔慈對月雲的冷眼沒有月雲預估的那麼久，隻持續了十天就在他的溫柔攻勢下妥協。畢竟她心裡也清楚，事情本質上是她爹幹的不地道，現在的結果已經是最好。

雄霸現在雖然沒有被禁足，但他清楚自己仇家滿天下，現在武功被廢，出了天下會想要幹掉他的人數都數不過來，所以幾乎從不踏出湖心島。

時間一長可苦了月雲，這位自己當不了幫主，就把野心寄托在下下一代身上，變着法的暗示兩人給自己生個外孫。

人家這是正經要求，無法拒絕，但月雲和孔慈其實都沒這打算，所以也是頭疼的緊。

安穩的日子一直過了兩年多，軀終于從第一邪皇那回來，依舊一身黑色修身西服，閃耀的金發齊臀，幾乎把媚骨天成的孔慈都比了下去。

不過月雲感覺，她實力好似沒什麼變化。

軀似乎看出月雲疑惑：仙君，魔與仙，終究是不同的……

月雲想了半天，終于發現症結所在。

仙可以按部就班的宅在洞天福地一點點修煉，但魔卻不同，他們非得到處搞事情才能迅速提升修為。

軀剛一回歸，一直在小世界“養傷”的祝玉妍傷勢立馬痊愈，拉着她和三位不朽一起去探索“九空無界”。

九空無界處于地獄盡頭，是風雲世界的附屬特殊空間，這裡天也空，地也空，人也空，神也空，佛也空，日也空，月也空，星也空，時也空，是為九空！

這個空間包涵了風雲世界出現過的所有武學。

因為這個空間裡沒有時間概念，所以隻要是風雲世界裡，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出現過的武學，任何武學，隻要在世上出現過一次，都能在這個世界觀測到。

所以反過來說九空無界是風雲世界的“武學根源”也不為過。

九空無界裡這麼多“無”，偏偏就是沒有“無妖魔鬼怪”。

事實上，九空無界裡魑魅魍魉橫行，萬千惡鬼異獸叢生，一般人進去十死無生。

它既然号稱存在于地獄盡頭，正常進入當然得路過地獄。一般人需要“黃泉十渡”、“天命刀”、“大邪王”這三件“至聖”、“至善”、“至邪”的神兵之一護體，才能通過地獄。

但這也隻是針對凡人而言，祝玉妍一行要是被這點門檻攔住，還當什麼神仙。

祝玉妍嘴上雖說“純粹的武學知識已經無法提升修為”什麼的，可她身為一個武者，要是對這種空間不感興趣那才奇怪。三位不朽則純粹是想要看看，在沒有時間存在的地方能不能給他們帶來啟發。

當初祝玉妍提議把九空無界打包帶走，但月雲覺得風雲世界有這種傳承空間當底牌，大有進化成高等世界的潛力，這麼做等于把這個世界的根都斷了，無冤無仇的他不會這麼做。

使者們去九空無界探索，月雲自己其實對“劍界”更感興趣。

原著裡，這劍界是風雲世界所有劍客死後，人、劍、念糾纏集合形成的世界，算是精神世界的一種。

劍界之中，根據劍客劍道修為的強弱以及屬性，分為劍池以及劍山。劍念正，則形成劍山，養天地浩然正氣；劍念邪，則進入邪惡的劍池。

可惜這個精神世界是由無名和慕應雄兩兄弟交戰後才打開，或者說“演化”，現在不一定存在，起碼月雲是沒找到，隻能默默等待。

漫長的生命總是要面對各種生離死别，秦霜繼任天下會幫主兩年多後，無名來了一趟，将劍聖壽元耗盡去世的消息帶給月雲，或者說祝玉妍。她罕見的去無雙城吊唁，以示對這位劍中之聖的尊重。

月雲早已習慣生死離别，再說他跟劍聖壓根兒連面都沒見過，所以反應不大。孔慈卻受到刺激，忽然問月雲索要延壽丹，因為她看出雄霸壽元剩的也不多。

月雲撫摸着孔慈一如當年的青春臉龐：你确定要這樣做嗎？也許這樣做的結果，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美好。

孔慈不解：為什麼？我們明明能救他，我隻有你們兩個親人了。

月雲拉着她坐在自己懷裡：不用蔔算，我們來分析分析。你父親雖然武功被廢，但其實一直也沒閑着，天下會很多決策，秦霜其實還是參考了他的意見，對吧？

孔慈點點頭，她父親一手創立天下會，到現在還有影響力一點也不奇怪。

月雲繼續道：這就是了，如果再給他６０年壽元，你覺得他會甘心在一個湖心小島上度過？

孔慈緩緩搖頭：他肯定會想盡辦法恢複功力。

雄霸想要恢複功力不要太簡單，孔慈自己就能辦得到。給了他延壽丹，恢複功力反而成了小事情，孔慈心知自己到時候肯定挨不住父親的苦求，他恢複功力幾乎是必然。

月雲揉揉她緊皺的眉頭：對，這就是重點，以他的眼光境界，還有破立重生帶來的啟迪，恢複甚至超過往昔功力幾乎闆上釘釘。若他再找上一柄神兵，重出江湖繼續他的“霸業”，那時候天下誰人可制？

孔慈想要說些什麼，被月雲捂住朱唇。

月雲輕吻妻子的素手：無名到時候肯定會再次出山，假如那時候無名實力強于你阿爹，你覺得他還會再次留情？假如那時候無名實力弱于你父親，那你覺得會發生什麼？别人先不提，單你自己能眼睜睜看着江湖因為你阿爹而動亂，成千上萬的人因為他的“霸業”而死亡？到時候你是想我出手誅殺他，還是打算親自動手？

孔慈唰的站起來道：不會的！這隻是你的猜測，不會發生的。

然而她若是不信月雲的推演，也就不會這麼激動。

延壽丹對月雲來說不算什麼，血蘭他多的是，再次把小妻子拉進懷裡：對，這是我的猜測。但怎麼選擇，終究還是要看你。

孔慈眼中帶淚：就沒有别的辦法嗎？我不想阿爹死，娘親因我而死，是阿爹一手把我帶大，我不能沒有他。雲哥哥，一定還有别的辦法，對不對？

月雲輕輕抹去她的眼淚：别哭，辦法倒是有，隻是……

他皺皺眉，狠心道：我能改寫你阿爹的核心記憶，讓他不再熱衷皇圖霸業，隻是這樣一來，他還是他嗎？

哪怕月雲活了這麼久，他的核心記憶依舊是個現代人，所以對這種事情非常慎重。

反倒孔慈自己卻并不怎麼在意，在這個年代，自由意志其實是個稀罕物件：就這麼做！我不要他死，我要他陪着我。

艾迪的活兒幹的非常漂亮，雄霸除了變得佛系以外其他方面一點也沒變，孔慈成了這個世界上最開心的人。

又十幾年，斷浪獲得大邪王與武無敵進行宿命之戰，無名跟慕應雄也在輪圈湖交鋒，打開了劍界。

月雲一絲神念進入劍界，暢遊在這個精神世界之中，感受風雲世界裡，古往今來劍客們的獨特劍意。

劍界裡有一套很有意思的“玄陰十二劍”，這套劍法誕生在劍池之中，能自己尋找宿主，跟成了精似的。月雲之前還從來沒有碰上過這種沒有實體的抽象概念成精，将其捕獲後研究許久，對劍的理解又提高了一個層次。

這個世界事情完結，月雲一直等到孔慈凝結金丹後，才在某天清晨離開。

他沒有選擇告别，因為孔慈一定不肯讓他離去，相比其他人，她對月雲的依賴最重。反過來說，他也怕自己面對孔慈的淚眼時心軟，溫柔鄉也是英雄冢這句話，他才算明白。

他隻是自信，自信自己一定能回來，隻要時間恰當，就跟沒有離開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