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明白這是要考教她測字的功夫,連忙在硯台裡倒上合成墨汁:前輩見笑了,我實在不是寫字的料,所以對這些東西不怎麼上心。
月雲倒是無所謂,寫字也就是個愛好,跟自身本事沒什麼關系,提筆寫了個“清”字:我是第一次見你,不如你根據這個字來猜猜我的職業。
他是太清門下,又是跟清子一起來,便随手寫了上去。這隻毛筆是普通貨,根本無法書寫劍體,所以他隻随意寫了楷體,想看看這位麻衣門人會怎麼解。
清子雖然會說中文,可對漢字卻無能為力,隻能一臉茫然的看着兩人互動。
白露看着墨迹未幹的清字,幾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山水傍月,前輩頗有出塵之心,但既然前輩都這麼問了,自然不可能是我的同行。清字,有清澈、潔淨、高潔、清淨、清楚、廉潔、清明的含義,與職業相關,便是廉潔。觀您字體,雖然剛正不阿,但其中卻帶有一絲殺伐之氣,所以您應該不是廉政公署的人。再聯想清子前幾日的遭遇,您應該是一位警察。
月雲大笑:哈哈哈哈,我卻是忽略了,就算我沒有同意上報紙,可清子卻能讓你将我和警察聯系起來。不錯!
他其實蠻期待白露能看出他是個修士,白露雖然一開始這麼想了,後來卻排除了這個答案,因為這太過荒謬,正常人都不會考慮這方面。但她也猜出他是警察,還是相當有兩把刷子的,怪不得能讓今村宏次這個日本報業大王前來問卦。
白露松了口氣,麻衣相術,最擅長的地方自然在相面,可既然月雲隐藏了自己面相,自然是不想讓人相面的。而測字這門學問其實不全是看字,得從各個方面,結合寫字之人所求來推理判斷,難度其實不小,好在自己沒給麻衣派丢人。
她擺擺手,謙虛道:都是前輩筆下留情,不然我定然是猜不出來的。
月雲又坐回茶台旁:我這人說話算數,說了考過你要給你獎勵,便不會食言。讓我想想,你聰明伶俐,既然能算到清子的災劫,說明在相術上有相當的天賦,定然是不缺錢的。嗯,我這也有一門相術道統,名喚《青葉神相》,乃是我一故友的絕學,你可願學?
白露有些傻眼,這年頭什麼最貴?
知識!
她做夢也不敢想,月雲這種超級大前輩竟然會傳她道統!當即就要下跪,被月雲好歹給攔住。
月雲道:我不是要收你當徒弟,這門相術也不是我的道統,它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隻是順手傳給你罷了。清子,你先出去一會兒。
清子正聽得起勁兒,聞言隻好噘着嘴出去。哪怕在日本,也有“不傳之秘”的說法,她雖然調皮搗蛋,輕重緩急還是分得清的。
白露以為月雲想要将相術謄寫給她,剛要起身去為月雲整理筆墨,沒想到月雲忽然一指點上她的眉心。
陷入精神世界的最後一刻,白露驚的簡直要跳起來,腦中隻剩下四個字——醍醐灌頂!
清子正在騰雲閣外無聊的東張西望,就見月雲走了出來:這麼快?不是說要傳她什麼秘籍嗎?
月雲笑了笑,随手給騰雲閣布下一道禁制,能一直持續到白露醒來:已經傳她了,她這會兒處于入定中,我們走吧。
清子不明所以,她來的目的都還沒達到呢,白露怎麼就突然入定了。不過比起問人姻緣,她更喜歡主動掌握命運:我們一起下山玩會兒再回去?
月雲默認,老盯着裝修隊,搞得他們都不自在,幹活畏手畏腳,還不如逛逛街,吃吃美食。
但才走到一半,月雲的計劃就被打斷。
芽子正和徐碩兩人詢問一位路人。
芽子老遠就看見月雲和清子從山上下來,臉色不變地走過去:姓名,職業,身份證,來這幹什麼?
月雲:…………
徐碩這厮一見芽子這架勢,立馬躲得遠遠的,假裝沒看見月雲。
清子心中偷笑,一張嘴就是滿滿的綠茶味道:芽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雲哥哥隻是來見白大師,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
月雲這個無語,懷疑自己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曆,掏出證件:我叫月雲,這是我的警官證。如果你懷疑它是假的,我建議你仔細回憶回憶前段時間的記憶,因為它還是madam你親自拿給我的!
芽子冷哼一聲,自然不會看月雲的證件:來這做什麼?
月雲心道這句怕才是重點,女人啊:無聊閑逛。
一聽月雲這麼說,芽子的火氣蹭一下又竄起來了。
最近屯門那個強%奸殺人犯又犯案了,整個警隊的壓力非常大,連距離屯門有段距離的港島總區重案組都被派上街尋找線索。
灣仔有人舉報說在這一帶見過那人,所以芽子和徐碩才過來調查。沒想到她東奔西跑累的半死,月雲竟然閑到有空逛街?她實在太不平衡了。
芽子咬着後槽牙,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月見習督察,你被暫時停職做心理疏導,并不意味着你徹底休假了!我認為,你也可以關心關心警隊的同事,看看能不能幫他們做點什麼。實在不行,翻翻以往的案例,提高提高業務能力也是不錯的選擇,而不是整天沒事幹閑到逛街!
月雲聳聳肩:可是……心理醫生讓我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再接觸跟工作相關的東西,還讓我多逛逛街,多跟人群接觸。
清子好死不死的插嘴:對啊對啊!雲哥哥這是在遵守醫生的囑咐。
芽子簡直要被氣死,她一開始就反對月雲去做什麼心理疏導,他這樣子看起來像是心理不健康的人嗎?分明就是在借故翹班好吧!他肯定把心理醫生給忽悠瘸了。
這麼想着,她拳頭又硬了。
月雲連忙把清子那不懷好意的小臉捂住,趕在芽子徹底暴怒前舉起手:OK,我能幫你做些什麼?
芽子又哼了一聲,覺得自己一定要想辦法,讓這厮盡快回來上班:屯門連環強%奸殺人搶劫案,這人在5号又強%奸了一名21歲的少女。他越來越嚣張了,竟然膽大妄為到索要了受害人的電話号碼!簡直不把警方放在眼裡。一哥把這視為對警隊的挑釁,徹底震怒,要我們就算把全香港的下水道都翻一遍,也必須抓住這個人!
芽子說的“一哥”,便是香港警務處處長李君夏,整個香港皇家警察系統裡,他是最高指揮官。
月雲了然:既然要了電話,肯定是會撥打的,布置個陷阱等他跳不得了。
芽子哼道:還用你說?不然你以為我們這漫山遍野的是在幹什麼?
月雲恍悟,原來警隊這是在做戲給嫌犯看,誤導嫌犯以為警察真的拿他沒轍。想必那女孩兒身邊已經悄悄布置了無數便衣,估計破案之日就在這幾天了。
但無論如何,他是趕不上了,他也不想趕上。
剛剛才出了那麼大個風頭,接受例行詢問時,警務處六個高級助理處長到了四位,就連專管行動處的副處長也親自來了,月雲算是正式在一衆警界大佬心中挂上了号。
這次休息完回去,越過三年見習期直接升督察是闆上釘釘的事兒,這個時候再去破屯門的案子,未免有種手伸得太長的感覺,月雲不會自找麻煩。
回頭對清子道:你都聽見了,屯門的色魔又犯案了,我勸你還是盡快回日本去,免得被盯上。
清子一臉無所謂:怕什麼?槍林彈雨我都闖過來了,還怕區區色魔?
月雲被她氣笑了:你?闖過槍林彈雨?我覺得你用“走過屍山血海”來形容更貼切一點好吧。拜托,不要忘了我也是當事人!而且記憶力很正常的!
清子心虛的笑笑,芽子翻個白眼,懶得理會這倆人,繼續“執行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