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地,南湘心裡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這個。
她的餘光掃過書房沙發,俏臉微紅,因她曾在這裡脫的隻剩内衣。再遠看,她的畫像,大大小小、不同角度的畫像,就那麼光明正大的擺在畫室裡。
南湘心裡忽然感覺不妙,因為比起下午遭受的暴力侵犯,那天月雲的行為,貌似更加過分。
可她卻一點也恨不起來。
我真是個賤女人……
南湘自嘲地笑笑,慢慢走過去:我……謝謝你救了我。
月雲放緩節奏,在低沉的樂曲中跟她交談:席城沒事。你沒有吃飯吧,餓不餓?晚餐待會兒就到。
南湘愕然,她剛剛沒有想問關于席城的問題。
可她為什麼會忘了問呢?明明他才是被打的那個。
她馬上應激似的拒絕:我……我不吃了。他沒事就好,我也替他謝謝你。
琴音歇止,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沉默一陣,月雲開口:你的鞋我扔掉了。太舊了。新鞋也是一會兒才到。還是吃點吧,顧源剛剛把你的志願表送了過來。
南湘忽然無名火起,他憑什麼扔她的鞋?憑什麼老是用這種辦法強迫她?
可當她看到他落寞的神情,這股邪火就好像風暴中的火柴一般,立馬被吹的煙消雲散。
她忍住心中酸楚,應了聲:好。
等下了樓,南湘發現餐桌上的幾樣家常菜全是自己愛吃的,甚至還有一碟剝好的糖炒栗子。
可是……
為了保持身材,她一向管得住嘴,這個小偏好除了席城,應該沒有人知道才對啊?甚至連她的父母都不知道,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帶着疑惑,南湘在沉默中和月雲吃完了這餐飯。
溫馨,閑适,甯靜……
無憂無慮。
是她夢想中的生活。
如此的唾手可得。
卻又……如此的遙不可及。
南湘終于下定了決心:我們,我們是不可能的。我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你……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兒。我隻是……你生命中的匆匆過客,也許乍看起來印象不錯,但那也隻是未曾了解前的驚鴻一瞥,做不得數的。
月雲輕笑:匆匆過客?朝夕相處三年的匆匆過客嗎?
南湘被問住了,其實她根本沒有想好要怎麼說
月雲接着她的話道:未曾了解?你真覺得我還不夠了解你嗎?你不了解我,倒是真的。
南湘看看桌上的飯菜,無力反駁。
她的淚水滑落:我們,可能隻是有緣無份吧。
月雲輕哼一聲,擡手将一粒糖炒栗子塞進她嘴中,又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并不迷信什麼緣分。但如果你相信,那我就去為你争取,為你創造。哪怕會被千夫所指,哪怕要與這時間為敵……
南湘愣住了。
一直埋藏在她腦海中,從未對人說起過的,久遠的記憶開始複蘇:你……你說什麼?
她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死死盯住月雲的臉,這張臉與兒時記憶中的那一張開始重合,不斷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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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小巷。
4歲的小南湘長的肉嘟嘟的,遠沒有以後大美人的模樣。
她偷偷躲在一旁,羨慕的看着别的小朋友跳皮筋,多想也有一群屬于自己的小夥伴。
忽然,她的嘴中被人塞進什麼東西,甜甜的、糯糯的,很好吃,是她從來沒有吃過的味道。
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她的小鼻子又被輕輕刮了下,頓時不滿地抗議道:不要刮我的鼻子啦,媽媽說會變塌的!
她這才看清喂她零食的小男孩兒,個頭跟她一般高,有點痞,有點帥,有點壞,身上還香香的,勾引得她口水直流。
男孩兒捏着下巴,故作驚奇道:瞧我發現了什麼?一隻落單的小姑娘!
年幼的南湘沒有學過語法,卻下意識的對他的話并不感冒:我……我不是一隻!
男孩兒根本不理會她的話,看看遠處跳皮筋的孩子,自顧自地說着:你為什麼不去跟她們一塊兒玩?噢~我知道啦!她們嫌你穿的太土?沒關系,她們都是笨蛋,我最喜歡純白色啦,我跟你玩!
小南湘搖頭:我不要!
男孩兒卻不管那麼多,拉上她的小手就跑:跳皮筋多沒意思,我們來玩簡筆畫!這才是大孩子會玩的東西。
雖然嘴上說着不要,但小南湘的身體還是很誠實的,一連兩天,都跟小男孩兒玩在一起,漸漸親密起來。
…………
男孩兒信誓旦旦:小南湘,我們說好了哦,等長大了,你就嫁給我!我會給你買好多好多糖炒栗子。
小南湘吃着栗子,歪歪腦袋,又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這樁“交易”:可是,你不是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嗎?我要怎麼找到你呀?
小男孩兒想了想,苦惱的撓撓頭,顯然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他有自己的辦法:沒關系!你不用找我,我來找你好了!
小南湘倔強的搖搖頭:不要!我也要去找你!
他親昵的刮了刮南湘的小鼻子,這次她沒有再反對:唔,那好吧。雖然到時候,你可能又會有新的好朋友,可能還會把我給忘了。你這麼笨,說不定還會認錯人,把别人當成我。但是沒關系,認錯人也沒關系,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一定會!哪怕我這輩子,都要與時間為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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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雲勾起嘴角:小南湘,我早就說過,你一定會嫁給我!
他張開雙臂:因為那是……你早就答應了的。
南湘捂住嘴巴,眼淚好似沒關好的水龍頭一般,滴答滴答掉個不停,呼吸急促,驚喜交加,幾乎站立不穩:你……你……
她并沒有像月雲想的那樣馬上撲入他的懷抱,而是沖過來捏着他的臉,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的确認了一遍: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月雲眼神閃爍,轉移話題道:我說了,我一定會找到你。
南湘忽然暴怒,雌獅一般怒吼道:我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月雲連忙舉起手,掙紮道: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南湘被氣笑了,一邊流着淚,一邊爆出粗口:你放屁!一直都知道你還讓我脫衣服?
月雲頓時啞口無言,他就怕這個。
誰能想到,爆發狀态的南湘智商高的驚人。
她一把掐住月雲的脖子,将他推倒在椅子上,毫無顧忌的跨坐上來,臉貼臉的逼問道:是不是去年夏天?你去年夏天才想起我,但在這之前,你卻對我——對“其他”的女孩——有了好感?嗯?你還敢說一定會找到我?嗯???
她抽泣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手上的勁力越來越松:你這個花心大蘿蔔!負心漢!大笨蛋!為什麼連名字都忘了告訴我……
月雲緩緩抱住她,撫摸着她的頭發,溫柔道:小時候的你,長大後的你,都是你。也隻有你,才能讓我有心動的感覺。小南湘,我終于……找到你了……
南湘哭的更兇,将他的襯衫打濕了一大片:可你怎麼才來!你怎麼才來?嗚嗚嗚嗚……
月雲抱着她,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對不起,我來遲了。從今天以後,我一直在……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