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利亞沒有擡頭，隻是看着盤子裡奧利維亞給她塗好的烤面包。
埃德蒙繼續道：“我很佩服當時的他有勇氣公開背叛黑魔王，離開食死徒這種組織，沒關系，他們也該聽一聽。”詹姆剛想開口說什麼，埃德蒙卻搖了搖頭，看着坐在那的幾個孩子。
“他和哈利不一樣，哈利一年中有好幾個月在霍格沃茨有那裡的保護，雷古勒斯卻不行，布萊克老宅雖然安全，但是他們知道老宅在倫敦的哪條街，總是會蹲到你們的。”
哈利垂下眼睛，他早就知道，從他上學起，那些陌生的巫師在看到他的疤或者名字的時候總是會要麼熱情要麼倒抽一口氣，他們還會對他的父母表示誇張的尊重。
“可是……”阿梅利亞想說什麼，埃德蒙卻搖了搖頭。
“我們現在不能确定伏地魔回來了，但我們很早就知道他沒有徹底消失，這次食死徒又卷土重來，要我說可能上次的爆炸事件也和他們有關，雷古勒斯作為活靶子，太容易被針對了，我知道你想說當時被審判的人比比皆是，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像他那樣的，不僅阿茲卡班裡那些恨他，在外逃過一劫的隻要對黑魔王忠誠的更恨他。莉亞，假設他真的在布萊克老宅一輩子不出來，你呢？你也要出來的，阿爾也要出來的。”老爺子喝了一口果汁，橙汁給他酸的皺起了眉頭，“也許你們可能留在這，但也還是一樣，如果我告訴你們你們不能出去，你們就隻會想出去，所以一樣不安全。”
“那去意大利，也不一定……”阿梅利亞顫抖着說。
“我們不能保證他完全不控制那邊，但是上一次他全盛時期手都沒伸出到英國之外，這一次隻怕更難。”他溫和地解釋道，“莉亞，就當去度個假，度個長假，等雷古勒斯痊愈了，這邊也差不多了再回來。”
***
雷古勒斯身體情況并不好，虛弱蒼白，短短幾天就消瘦了許多，他的腦子反應速度也變慢了，有時甚至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哪，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西裡斯皺着眉站在房門口，看着這會坐起身看書的雷古勒斯，他莫名地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時候，他們兄弟兩個曾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這樣，誰也不理誰，直到某一天雷古勒斯突然暗暗示好，才有點改變。
“西裡斯？”他擡起頭看向自己的哥哥，高大消瘦，但是露出的胳膊看起來又很有力，“你已經站在那很久了。”
“感覺怎麼樣？”西裡斯唔了一聲，走進了房間，晚上的雷古勒斯要更清醒一點，他有些别扭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拍拍他的頭。
“還不錯，莉亞跟我說了。”雷古勒斯放下了書，溫和地看向西裡斯，“我們會過去的。”
西裡斯有些驚訝地看着他，半晌說：“我以為……”
“詹姆·波特跟我聊過了。”雷古勒斯微笑了一下，“他跟我說了上一次帶着波特夫人和哈利躲起來的經曆，他說的有道理。”他伸出手按在了西裡斯的腹部，“還疼麼？”
“咳，早不疼了，”西裡斯不太習慣和雷古勒斯這麼親近，抓着他的胳膊，放了回去，“代價的确不小，但這個倒不是當時為那個咒語才受得傷，隻能算是間接……”他坐在了他的床位，房間裡燈光昏暗，雷古勒斯身上隐隐有一些魔藥味，不難聞，但他知道一定很難喝，這個藥不僅是奧利維亞做的，還有斯内普的加工。
兄弟兩個一時無話，隻是安靜地坐着，房間裡的畫像倒是挺開心地在睡覺。
“那時候我每天都在做夢。”雷古勒斯開口了，“每一個晚上。”
西裡斯擡起頭，昏黃的燈光下，長長的睫毛垂着，黑色的卷發看起來很有光澤，他看起來比年少時更有棱角，下巴和嘴上方有着一些胡渣，猛一下，他也覺得他們的确越來越像了。
“每天晚上我都會夢到奇怪的戰鬥，記不清具體是什麼，但是總是伴着窒息醒來。”雷古勒斯聽起語氣淡淡的，“後來，夢到的就不是戰鬥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光潔沒有任何印記。
“後來是什麼？”西裡斯輕聲問道。
“一雙腥紅的眼睛，和無盡的陰屍。”他笑了一下，“就好像自己在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去崇拜那個人，但自己就像中了邪一樣地崇拜黑魔王。”他苦笑了一下。
“這不怪你。”西裡斯開口道，“你那時候還是學生，你不知道那是什麼，也不知道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西裡斯也不得不承認，最初在那場馬爾福婚禮時見到的黑魔王是很有魅力的。
“不，我知道。”雷古勒斯看着西裡斯，“至少我以為我知道，我以為他的确可以讓我們不再躲躲藏藏，我很清楚他對麻瓜出生的巫師的态度，原本以為那是一種方法，但是，”他看着自己的雙手，修長蒼白的手指，“我真的看到了以後，隻想吐，貝拉做的事，我做不到，後來母親所說的永遠純潔的布萊克我也不覺得多正确，我做不到那些人能做的事，理解不了媽媽的期待，大概你以前也沒說錯，我是懦弱的。”
“那不是懦弱，那是良心！”西裡斯打斷他，“那叫知道什麼是正确！”
“謝謝，西裡斯。”雷古勒斯笑彎了眼，“現在我知道自己那時候的愚蠢，我本應該死在那個湖下成為一具陰屍，我本可以叫克利切回來救我，但我沒有，陰差陽錯下，奧利維亞救了我的命，莉亞給了我一個未來，既然那時候梅林讓我活了下來，那麼這次我也不會主動找死。”他看着西裡斯，“我們會去意大利。但是……”
“沒有但是！”西裡斯站起了身，他知道他說什麼。
“……如果，真的發生了，答應我，照顧好阿爾和莉亞。”他微笑着低喃，灰色的眼睛點點光，就那樣的看着西裡斯。
“别說傻話，我們也會去看你們的。”
“答應我，哥哥。”
“真是廢話，阿爾是我的侄子，莉亞是莉薇的妹妹我們的朋友，我們當然會照顧他們。”西裡斯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腦袋，這回也沒一開始那麼别扭了，“笨蛋，你是我弟弟，我也會照看你的。”
“你們才是，”雷古勒斯笑了起來，把書收了起來，“勞駕你把這個藥碗拿出去，實在太難喝了。”他嘟囔着，滑進了被子裡。
西裡斯坐在那看着雷古勒斯，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良久，他關上了燈，在黑夜裡，在雷古勒斯的額頭上落下了雷古勒斯長久以來都沒有過的親吻，然後他關上了門。
***
雷古勒斯他們出發的那天，羅伯特正好要去法國，他便和他們一起出發，克利切跟着一起過去，同時還有一直在莊園裡照顧奧利維亞和阿梅利亞的小精靈瑪琪。阿德琳娜夫人也會在圖克療養院等他們，埃德蒙早就給她寫了信，并提前一天已經到了那邊，安排好了一切。
西裡斯去了一趟布萊克老宅，又加上了新的保護咒，将畫像統統轉移到克利切的房間，噴灑各種驅逐害蟲的藥劑後，關閉了大門。
哈利和諾斯諾娃也在同一天回到了高錐克山谷，很快他們就要回霍格沃茨上學，他們的書籍材料也早就訂購好，西裡斯和詹姆在送完自己夫人上班後順道一起帶回來，原本韋斯萊家幾個孩子之前還說要來找他們一起玩到開學，也因為魁地奇事件後韋斯萊先生忙的飛起，韋斯萊夫人又擔心他們會添亂，所以也隻能遺憾取消。
不過信件嘛倒是天天有，小零食互相投喂也常有，開學前一晚，諾娃甚至直接把家裡奧利維亞做好的點心全部打包，還把一些裝進包裹裡寄給了阿梅利亞他們，完全不打算給她親愛的父親留一點。
“幹什麼嘛，爸爸，不要小氣。”諾娃一邊拿小點心一邊說，“給我們幾個女孩子吃有什麼關系？你還舍不得給你的寶貝女兒和她可愛的朋友們吃點點心？”
對于此西裡斯無語，諾斯和哈利偷笑。
詹姆把萊姆斯趕到客廳的時候正好聽到，咧嘴笑了起來，打趣道：“不打算和你哥哥分享一點？”
“哦，我這可是在幫他大忙，都不用他親自攜帶，還能投喂，啊！我昨天留的半個莉莉給我做的覆盆子派怎麼沒了？”諾娃正說着，突然大叫起來。
“被媽媽收走了，”諾斯坐在沙發上懶洋洋地開口，順便把掃帚養護油遞給哈利，“誰讓你昨天半夜喊牙疼的。”
“！”諾娃一聽麻溜動手，趕緊收好自己的點心袋子收好，要是讓奧利維亞看到她拿了這麼多，肯定會叨叨她的，“你們可不要告狀啊！”試圖威脅大家，從另一個小袋子裡掏出一顆巧克力塞給萊姆斯。
西裡斯直接伸手，示意也給他一個，諾娃想了想，嘀咕着“……臉色那麼好，還要，真拿你沒辦法”也拿了一顆給他。
哈利對着諾斯擠眉弄眼，諾斯笑出了聲。
“他們都有了，那我的呢？”詹姆系着圍裙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給你，張嘴。”諾娃看着自己最後一顆巧克力，剝了紙塞進了詹姆的嘴裡，看向諾斯和哈利，“你們兩個就别了吧，真沒了。”
“我們不用不用，”哈利笑眯眯地說，“我們等着你上了火車給我們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