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奔着竹屋而去,發現屋内一點亮光也無,想必莫向雲還沒有回來。
洛鸢将手上的燈籠吹滅,蹑手蹑腳地推開了屋門,借着圓月的光輝,在屋子裡尋找竹笛,她腳一擡踢到了一木凳子,咣當一聲,疼得她坐在地上捂着腳直皺眉。
她揉了揉腳趾,摸索着将凳子重新放好,又扶着桌子站了起來,發現桌上有東西隔了她的手。
洛鸢摸着此物好似一支竹笛,便拿到窗前辨認,果然是她落下的那支笛子,複小心翼翼尋着門口離去,因燈籠已被熄滅,又忘記帶火折子,她隻好摸黑回去。
洛鸢走着走着,聽見不遠處有嘩啦啦的流水聲,想必是到了瀑布附近,便尋聲而去,她站在銀川腳下,聽潺潺水聲,竹林蕭瑟,皓月懸天,再吟一曲長相思,真是再美妙不過了。
她想起莫向雲那日所吹的曲子很适合眼下景色,隻是不知名字,不然剛剛将曲譜一并偷來才是。
洛鸢忽聞身邊傳來衣衫掃風的聲音,沒來及反應,莫向雲已獨立在眼前。
他目光淩厲,淡淡開口:“不知兄台盜取竹笛,目的何在?”
洛鸢疑惑,他不知道是我嗎?
她擡頭一看發現不知哪來的綿雲正絲絲繞繞地纏住了明月,本就漆黑的竹林更加幽暗,月光透過綿雲也是灰蒙蒙的,隻能辨清前方有人影,面容自是看不清的。
她正要開口解釋,他突然一隻手向她打過來,洛鸢幾步閃躲,腳下踩空,眼看就要掉進了溪水中。
莫向雲欲拉她回來,手一滑将她的腰帶扯開,衣服便松松垮垮地翻飛着。
洛鸢整個人落入水中,不知有多狼狽,還好溪水并不深,她站起身時,水位不過她的腰間處。
此時天上清明一片,剛剛的纏雲不知去向,他飛身一躍,立在她旁邊的圓石上。
洛鸢低頭發現自己衣衫大敞,露出她白瓷般的肌膚和女子所穿的亵衣,她雙手環抱自己蹲在溪水中,不知何時發帶也不見了,一頭烏黑長發飄于水中,傾瀉如絲。
莫向雲的眼神并未有一絲驚訝,隻是靜靜且溫柔地看着洛鸢,看得她臉一陣一陣的泛紅。
雖然現在是春陽嬌暖天,但在溪水裡泡着還是很涼的,她打了個噴嚏,怕是要着涼。
莫向雲什麼也沒說,身輕如燕般将她拉上岸邊,又為她披上了他的黑袍,“這樣下去染了風寒可就麻煩了,趕緊回竹屋吧。”
洛鸢點點頭,同他往竹林深處走。
回到了竹屋,莫向雲讓她坐在床榻上,輕聲說:“你把衣服換下來,我去你給燒熱水洗洗,驅驅寒氣。”
“不必這樣麻煩的,我換身幹淨的衣服回去便是。”洛鸢推辭。
“不麻煩,正巧有煮茶的熱碳,很快就好,你先換下濕了的衣衫吧。”
洛鸢垂眸,點點頭,待他出去了,她才脫下一身濕漉漉的衣衫和鞋子,裹着他的被子等他回來。
她靠在床邊,聞着院子裡夢庭花的味道,清香淡雅,甚是愉心。
不多時莫向雲将浴盆盛滿熱水,說:“我在門外看守,你安心泡一泡吧。”說完就關上了房門。
洛鸢裹着他的黑袍來到浴盆面前,用手探了探水溫,不涼不燙,便脫衣而入,溫暖裹身分外舒心,她讓身子漸漸往下滑,直至頭頂沒入水中。
等她沐浴完畢,合衣而出,隻聽敲門兩聲,她緩緩道:“進來吧!”
莫向雲進來時,手中多了件衣裳,顔色是水盈盈似海洋般晶瑩的藍。
他将衣服放在她的手中道:“剛剛不小心扯壞了你的衣服,還将你誤認為扒手,算是賠禮了。”
“謝謝。”洛鸢接過衣服,是件女子的裙衫,道:“也是我不好,不該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将竹笛取走。”
“無妨,隻是姑娘女扮男裝,是為何?”他道。
她笑說:“男兒身總比女子方便出人人多的地方,本來也沒想瞞你的,隻是誤打誤撞,後來又怕你知道我是女子,就不理我了。”
“怎麼會。”他說:“你換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門“吱呀”一聲關上,洛鸢換上衣裙,頭發還有些濕,就用了與衣裙配套的藍玉钗随意一绾。
她走出屋子,莫向雲正立于院中吹笛,見她出來,亭亭玉立,裙帶飄揚,他怔了怔。
洛鸢走到他身前,莞爾一笑道:“你送的裙衫很合身。”
“喜歡就好。”他溫和一笑說:“身子還覺涼嗎?”
她搖搖頭道:“已經不覺了。”
他疑問:“姑娘不會真的叫洛生二字?”
“當然不了,我本名洛鸢。”她盈盈一笑。
“好名。”莫向雲靜靜地看着她,眼中似有星子熠熠生輝,墜落她的眸子濺起絢麗火花。
洛鸢抵擋不住,隻好目光移向别處。
“莫兄,你看今晚的月亮真圓真亮。”她指着天幕說。
“是啊,真美。”他說。
洛鸢側頭看着他,以為他在看月亮,誰知他正注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