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主動釋放出的高濃度信息素，催化出了一個未分化體的臨界期，這可以說得上惡意引誘的行徑，顧影大腦有片刻的空白，不自覺放開抓住秦封的手。

秦封強硬地反抓回去，感受着顧影纖長的指骨在自己寬大的掌心微微蜷縮，就像握住了一隻可憐的蝴蝶。而他還要惡劣地用鑷子撥弄舒展它的蝶翼：“性征分化非常危險，顧少爺剩下的營養劑都要給我嗎？”

不細聽很難發現身下人清冷的聲線摻雜了幹澀：“好。”

秦封變本加厲，委屈地抱怨：“聽說被信息素刺激到的分化，往往會轉化成相反的性别。Alpha和Omega聽起來都很低等被本能束縛，而Beta就很不錯，不會被信息素控制。”

“我會負責的。”顧影終于從異常的羞愧沖擊中稍微回過神來：“如果你分化成了Beta，顧家會送你到塞洛斯第一工程院工作。如果你分化成了Omega，我會用你的數據向端腦請求延遲配對，你可以自由擇偶。”

“如果我們還會活着的話。”清冷碎冰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秦封直接指出了那個最大的可能性：“那如果我分化成了Alpha呢？我大腦中貧瘠的通識課知識告訴我，A與O的分化不同，Alpha更具有攻擊性。”

“在星網八卦裡，像顧少爺你這樣的貴族都會有一兩件保命措施，不會最後我沒有死于分化，而是死于意圖标記散發着信息素的Omega吧？”現在的形勢分明是秦封将顧影穩穩壓制住，禁锢到不能動彈分毫，反而倒打一耙，像是自己才是那個受欺負的人。

顧影長睫無聲地顫動：“不會。”

“我可以吃了你嗎？”秦封有禮貌地問。

“不可以，我會殺了你。”

“那我可以吃了你嗎？”秦封的聲音被顧影香甜的信息素熏染，沾上了一絲甜味。

短暫的沉默後，顧影側過頭去，将自己脆弱的腺體暴露在秦封的嗅覺中：“不可以進行永久标記，不然我會殺了你。”

細密的親吻落在了蝴蝶的蝶翼上，蝶身不停顫抖卻掙脫不開禁锢。這個真正意義上的吻，最開始有些生澀，但猛獸捕獵的本能讓他學會了攫取和掠奪，而對方青澀的縱容讓空氣變得更加粘稠不堪。

終于，感受大壩搖搖欲墜，身體随時會沖破意志力束縛進行分化，還沒餍足的秦封靠在顧影頸肩上輕輕抱怨：“僅存的食物不夠度過分化，不過我跟小少爺你說了個謊，你不會介意吧。”

秦封開始鍊接意識海，有了顧影這幾天的信息素撫慰後，疼痛果然減輕了不少，至少，不用擔心這次精神力爆發後的意識海會幹涸裂開到再也無法使用了。

“雖然睡過頭錯過了測序，我的精神力等級應該不止是B。”

龐大的精神力沿着秦封指尖湧出，不斷向上攀升。無形無狀的精神力穿過囚籠，穿過閉合的平台，穿過高大的柱體，橫掃整個龐大的地下基地。

基地就像一個石頭巨人，在遠冥星地下三千米沉睡，嚴絲合縫沒有任何空隙。但無形無相的精神力比最細密的蛛網還要靈巧精密，它沒有驚動任何警報，掃描了這個巨人的全身，找到了最核心處微微閃爍着藍光的待機中樞。最頂端的精神力浸染上了藍色的光輝，進入中樞控制。

“叮”控制中樞開始運行，一串串代碼在數字世界運轉演化。這個龐大運行中樞，充滿着簡潔的數學美學，不愧是耗費了弗洛斯數十年的心血結晶。一隻小小的醜陋的病毒在它的身體裡兢兢業業地啃咬，卻隻咬碎了幾處微不足道的數據，哪怕基地中樞的自檢自淨功能沒有啟動，這隻病毒也要花費至少半個月才能污染到基地中樞的數據。

精神力投下一瞥，這隻小小的病毒開始飛速成長變化。

不夠，要暗火之名從此刻開始湮滅，要這個基地成為安全的分化标記築巢，還要做到更加完美。

秦封的精神力盡數轉化，湧入中樞，在數字世界疊代進化争奪着完整的控制權。

顧影睜大了眼睛，黑暗中無窮無盡奔湧向上的藍色信息流透映出他漂亮的黑色瞳孔。能用精神力操縱機甲是千裡挑一的精英，能把無形的精神力轉化成事實上的進攻防禦是萬裡挑一的天才。但塞洛斯帝國有史以來，星際文明有史以來，沒有人能把無形狀的精神力轉化成信息數據，這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也許過了一瞬，也許過了一個世界。顧影聽到極遠的高空處傳來一聲“叮”，普通廉價的人造白色燈探進了這幽深黑暗的囚籠，劃破了濃密的黑暗。

在光中，秦封周身不斷散逸的信息流如幻如夢，給他神造般的完美容顔染上了藍色光暈，仿佛神子臨世，隻緊閉的雙目下兩行血水宛如白璧微瑕，令人生歎。

秦封恍若未覺，俊美無俦的臉上揚起略帶孩子氣的笑容：“小少爺，你可要對我負責啊。”

顧影溫柔地接住了他倒下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