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驚疑不定,可還未等她看出什麼,便有一隻黑色的長蜂迅速朝她飛來,眨眼便至身前。她雖吃了一驚,但好在反應及時,立即縱身向後退去,隐在一棵枝葉粗壯寬闊的樹上,險險避開了黑蜂的沖刺。
前方的雲邪見扶玉遲遲沒有跟上,立即止住身形,折返回來,幾個起落便停在扶玉身側。
“怎麼了?”
扶玉聽見雲邪的聲音,心中的慌亂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忽然就定了下來。她連忙指向不遠處飛在空中的蜂巢,道:“那東西有些奇怪。”
雲邪目光落在蜂巢之上,見四周零星飛着幾隻通體漆黑的長蜂,忽地想起了什麼,臉色遽然一變。
而黑蜂也似察覺到了什麼氣息,“嗡嗡”之聲突然不絕于耳,仿佛沸騰了一般,從拳頭大的蜂巢中烏泱泱湧出一大片,凝聚成一團厚重的黑色煙霧。
“走!”
雲邪快速道了一句,他來不及解釋什麼,一把拉過扶玉,竭盡全力向前奔行。
而就在二人轉身的刹那,那團由長蜂凝聚而成的黑霧猛然射出無數細長的黑針。黑針刺入之處,不論是枝幹碧葉還是藤蔓荊棘,俱都發出“滋滋”的聲響,晃眼之間,便被腐蝕得一片焦黑,并且還有向外擴大的趨勢。
事發突然,扶玉來不及思考什麼,便跟着雲邪拼盡全力向前奔逃。
但令人頭皮發麻的“嗡嗡”之聲漸漸逼近,更有無數黑針如暴雨一般向他們飛刺而來,角度刁鑽,疾如流星。
二人連連閃避,又各自抽出長劍,将近在咫尺的黑針飛快打落。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密密麻麻的黑針鋪天蓋地地朝他們激射而來,沒有半點喘息的機會。“叮叮”的金刃相擊之聲與“滋滋”的腐蝕聲音在靜谧的山林中此起彼伏,格外刺耳。四周的草木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傳來陣陣刺鼻的枯腐味道。
雲邪手腕迅速翻動,風巽劍青光閃耀,周遭陡然生出一股波動,漸漸形成幾團罡風,朝着那團黑霧旋飛而去。但黑針的數量龐大又密實,仿佛不盡不竭,清除了一波後,又再次湧上。
而雲邪本就重傷,劇烈的動作難免牽扯傷勢,他揮劍的動作因疼痛停滞了一刹,竟被幾根黑針擦身而過,被擦傷的肌膚瞬間泛起一片烏黑,麻痹和酸脹頃刻蔓延開來。
“雲邪!”扶玉低低驚呼一聲。
雲邪面色雖蒼白,然而神情卻是越發冷靜,揮劍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四周生出的罡風更為猛烈,仿佛絲毫沒有被黑針影響。
扶玉擔憂他的情況,于是咬一咬牙,将體内剩下的靈氣運轉到極緻,雪霁劍身爆起一團雪亮的光芒,寒霜層層覆蓋,四外冷氣森森,林木上也蔓延起薄薄一層冰霜。她猛地将雪霁刺入地面,全力催動,下一瞬,身前拔地而起一道高大厚實的冰牆,将激射而來的毒針盡數擋住。
扶玉面色微白,她收回雪霁,急急忙忙拉過雲邪,快速道:“我們快走,撐不了多久。”
二人立即朝着前方全力奔逃,果然還未走多久,便聽身後傳來清脆的“咔咔”裂響,随即,便有什麼應聲而倒。
那片黑霧無聲翻湧,詭異陰森,對着狼狽奔逃的兩人窮追不舍,如同狂風過境一般穿過豐茂的密林,所過之處,枝葉俱損,隻餘一片枯黑。
此時扶玉體内的靈氣幾乎消耗殆盡,速度大不如前,所以當身後那片巨大的陰影籠罩住她和雲邪時,她的心底不可抑制地泛起一陣絕望,她甚至能夠聽到飛射而來如瓢潑大雨一般的毒針淅淅瀝瀝的聲響。
電光石火間,一旁的雲邪忽然反握住她的手腕,扶玉隻覺腳下突生一股柔風,風将二人輕輕托起,隻是一瞬間便來到十多丈以外的地方。
扶玉又驚又喜地看向雲邪,轉頭卻發現雲邪唇角逸血,俊秀的臉上更是泛着不正常的青黑,顯然中毒不淺。
她一時大驚:“雲邪!”
雲邪已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張口噴出一團烏黑的鮮血,人便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扶玉慌張地抱住他,心中惶然不安到了極點,耳聽“嗡嗡”聲再次逼近,她臉色一變,匆忙支撐起雲邪的身體,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未走多遠,眼前豁然開朗,原來二人此時站在一處不高的斷崖上,斷崖下是一面寬闊的湖泊。湖面四周群山環繞,天然形成一處幽深的山谷。
皓月高懸于空,澄澈的清輝悠悠灑向明鏡般的湖面,反射出粼粼波光,看去煞是幽靜祥和。
扶玉望着越來越近的蜂群,不由咬住牙根,緊緊抱住雲邪的腰身,毫不猶豫地朝着湖面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