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皆是一驚,岑淩更是驚呼出聲,神色緊張。
最先恢複平靜的是扶玉,她隻覺這股吸力強大又溫和。雖然身不由己,靈氣也在源源不斷地流失,可心中卻是奇異的平和,全無懼意,甚至忍不住生出一種親近之感。
這股吸力來得快,去得也快,隻是幾個眨眼的功夫,石盤上的吸力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六人來不及去想是何緣故,連忙抽出手,退開了幾步。
還未等六人松出一口氣,猛聽前方轟隆隆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眼前與地面渾然一體的石牆竟徐徐向上升起。而原先堅硬樸素的石盤此時也隐隐流轉華光,仿佛玉石般溫潤剔透,煥發異彩,無聲旋轉着隐入石牆之中。
幾人見狀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緊握刀劍,警惕地盯着前方。
伴随着一陣古老而沉悶的響聲,厚重的石牆一點一點升起,一條漆黑深長的甬道逐漸呈現在六人眼前。
甬道寬約五尺,裡面濃黑如墨,什麼也看不清,六人不敢貿然動身,靜等了一會,黑黢黢的甬道裡許久都沒有半點動靜。
嚴铮深吸了一口氣,一步邁出,走入甬道之中,同時低聲對餘人道:“走吧。”
季言洲左手握刀,右手握着天蠶绫,一左一右和嚴铮走在前方。岑淩、宋琬、扶玉,雲邪四人則走在二人身後。
剛踏入甬道之中,便聽“砰”的一聲重響,寬厚的石牆轟然墜下,瞬間激起滿天的塵土。
六人大驚,連忙上前察看,可石牆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石牆一經關上,扶玉耳畔那陣奇怪的燃燒聲也忽然消失,原本清晰可聞的聲音竟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扶玉一愣,恍如身在夢中,頓時緊張起來,一度懷疑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聽。她全神貫注地去聽,可周遭仍是一片寂靜,她心中惶然,急忙對季言洲道:“師兄,火焰燃燒的聲音我聽不見了。”
季言洲一時默然,半晌才道:“看來聲音應該是從石牆上的陣法傳來的,既然我們已經進來,如今也無退路,隻能向前走了,大家小心為上。”
甬道中寂靜無聲,漆黑一片,刀劍的光芒隻能照亮前方一尺範圍,明亮的光芒落在前方,像是蒙着一層極薄的紗,無法照透,總是朦朦胧胧地隔着一層。
六人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狹窄的甬道越走越寬,原本視線可及的牆壁此時也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四周全然被黑暗籠罩,而其中仿佛随時都會撲出擇人而噬的猛獸。
甬道中鴉雀無聲,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又向前走了不知多久,周遭溫度漸漸有些升高,而腳下和左右的石壁也開始發生變化,原本深褐的山石此刻呈現出微紅的色澤,仿佛是塗染上去一般,迎面也漸漸撲來一股股洶湧的熱浪。
六人俱都覺察出不對來,可此時也已沒有退路,隻能硬着頭皮向前走下去。
黑暗中滿洞都是朦胧微弱的紅光,六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剛轉過一個曲折的彎道,向前踏出一步,眼前倏地一亮,洞中紅光大盛,甬道也豁然變得開闊起來,不再朦胧一片。
隻見甬道上下四方,原先微紅色的石壁已變作了深紅色,除此之外,石壁上還有許多斑斑黑塊,一眼望去隻覺十分詭異,仿佛是豔豔深紅将黑暗一點點吞噬。
季言洲面沉如水,感受着四周越來越高的溫度以及漫出的怪異氣味,心中某些猜疑慢慢成形。
嚴铮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心中驚異不已。岑淩更是驚呼出聲,她簡直太熟悉眼前的景象了,就連宋琬也忍不住打量周遭,吸了吸鼻子,辨别着四周的氣味。
岑淩難掩内心的興奮與激動,不住低聲對嚴铮道:“天哪!天哪!嚴铮!前面有地火!”
此言一出,扶玉不由一驚,地火?傳說中千萬年也難得出現的地火?而季言洲和雲邪面上卻是神情淡淡,并不太過驚訝,似乎早已猜中。
季言洲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雲邪身後背着的劍,又看了看嚴铮三人。
世間能識得地火之人,并不太多,連他也隻是根據書上一些零星半點的記錄猜測,尚不敢确定,而岑淩竟直接說了出來。若不是親眼目睹過,又怎會如此笃定呢?加上那成色極佳的雪昧丹,此時,他幾乎能确定嚴铮三人的來曆和身份。
岑淩激動地抓住嚴铮的手臂,催促道:“嚴铮,走快些,快,快。”
嚴铮暗歎了口氣,語氣嚴肅道:“我們對這裡了解甚少,前方或許還有什麼危險,千萬大意不得。”
岑淩卻是精神奕奕、雀躍興奮的模樣,顯然一點也沒聽進去。
嚴铮雖然看上去嚴肅沉穩,不為所動,但心中也驚詫不已,他沒想到這裡居然真的存在着地火。聯想起此前的那隻黃諸,嚴铮心中不由一動,難不成這裡也存在着冰河?
六人仍是保持着原來的速度向前走,越向前走,眼前的山洞肉眼可見地開始發生變化,深紅将黑塊緩緩吞沒,石壁上斑斑黑塊慢慢消失不見,上下四方仿佛浸在一片血光之中,映得六人眉發皆紅。
幾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隻見兩旁石壁變化又起,石壁上深紅的顔色逐漸轉變成明亮鮮豔的朱紅色,看上去仿佛是一塊龐大的紅色玉石,光華玉潤,晶瑩剔透,瑰麗非常,折射出異樣的光彩。玉石之内似有火焰熊熊燃燒,仿佛随時要沖破薄薄的石壁,流溢而出。
四周光華越亮,溫度便也越高,六人仿佛身處熾熱的火爐之中,全身都被炙烤着,渾身發燙,汗流浃背,熱汗涔涔。
岑淩卻渾然不覺,越走越是興奮,她喋喋不休道:“肯定沒錯!這裡絕對有地火,看到了嗎,這旁邊都是被噴出的地火煅燒至千年萬年才能形成的火玉石,這裡也被稱為火玉石道,這些火玉石雖看上去極薄,但實際硬度隻在聖兵之下,有些甚至連聖兵都無法破壞!”
扶玉一面聽着岑淩說話,一面打量四周,甬道内紅光焰焰,溟漾一片,光芒照在人的身上,仿佛明火灼燒一般。
幾人雖有靈氣護身,但四周是地火煅燒千萬年之久的玉石,并非尋常,時間久了,面上都現出不正常的紅暈來。扶玉因握着雪霁,情況到還好一些,隻是有一些喘不過氣。見衆人情況不佳,她連忙催動雪霁,雪霁劍身銀光耀目,冷氣森森,寒煙彌漫而出,瞬間驅散了周圍酷熱,散發絲絲涼意。
約摸又向前走了盞茶的功夫,即将走到火玉石道的盡頭,扶玉心中不免也有了些激動與期待,她也知道地火究竟有多珍貴,即便千年也難得遇上一回。
相傳,地火深埋地底,乃是由地底蘊藏的濃郁靈氣燃燒而起,煌煌烈烈,千年萬年不滅。
從古至今,人們發現的幾處地火寥寥無幾,而其中大部分都已絕脈。地火對修士來說極其重要,它不僅是鑄器煉丹的關鍵性因素,甚至也能決定一個門派的生死存亡。曾經舉世聞名的鑄器一族百裡氏便是因所屬地火斷絕而從此沒落衰敗,杳無蹤迹。
扶玉正在默默想着,就在這時,忽聽岑淩語氣一變,驚聲道:“不對,我們都快走到火玉石道的盡頭了,怎麼還未見到地火?”
岑淩柳眉一皺,不顧嚴铮的阻攔,向前一躍而起,眨眼便沒了身影。
嚴铮阻止不及,急忙和宋琬追趕上去。扶玉三人也連忙跟上,不一會兒便來到甬道盡頭,然而眼前不見想象中輝煌蓬勃的火焰,反倒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