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我。”
翠妫蹙眉,不知道為什麼平時很好講話的少年這麼犟。
“我帶上你,冀州怎麼辦?”
蘇全孝的手抖了抖。
翠妫輕輕摸着自己給他包紮的傷口:“我知道你失去了親人朋友,你很難受,所以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樣抓着我。可是蘇全孝,你是冀州侯之子,冀州那些百姓,也很苦。”
她的聲音溫柔,像救世的聖人:“或許我的靈魄給了你,就是為了讓你變得強大,去幫助冀州的人。”
蘇全孝不說話,翠妫看出他的動搖。
翠妫扶着他的後腦勺,讓他低下頭,然後湊到他耳邊:“我告訴你一個天機,未來的天下共主在西岐,是誰我不能告訴你,但是等到四方兵起。你可以帶領冀州軍投奔他……”
“是姬發。”蘇全孝語氣平靜。
翠妫瞪大雙眼:“你你你——這是你才出來的可不是我說的!”
“嗯。”
翠妫摸了摸他的鬓發:“蘇全孝,你是我第二好的朋友,你要好好的,不要再想着自戕了。”
“誰是你第一好的朋友?”
“洛水。”
蘇全孝不說話了。
翠妫連忙道:“你也是最好的,地上最好的朋友。”
蘇全孝凝視着她:“你此去要多久?上次說教你吹埙,還沒教會呢。”
翠妫掰着指頭算了算:“一個甲子?三十年?反正我盡快,你要好好活着,我回來了會馬上去找你的。”
蘇全孝伸出手,擦去她臉上的雨水。
“翠妫。”
“嗯?”
“我聽說,我們冀州北有河伯娶新娘的習俗,你娶我好不好?”
“……啊????”
“我說,你娶我好不好?”
最後,蘇全孝軟磨硬泡翠妫也不肯松口,隻承認兩人是全世界最好的朋友。
翠妫回身望向蘇全孝:“我走了,你保重。”
蘇全孝上前去,将她打橫抱起:“我送你。”
他踏入冰河中,小心翼翼地把翠妫放進去。
她身體浸入水中,一隻纖細的手仍然舉着,手指翻飛。
蘇全孝愣愣地看着。
原來,她已經會吹埙了。
他彎下腰,在水裡摸索着。
她不見了,可能是用水遁去了别的地方,像水融化在水中。
蘇全孝撈出一件綠色的衣衫,他緊緊抱着那件衣裳,就像抱着救命稻草。
“百年之後,歸于其室。”
翠妫,我是認真的,三十年,一個甲子,你來娶我好不好?
三百年太漫長了,臨終前見不到你,我就跳入翠妫河中。
哪怕千年以後,翠妫不再流經冀州,但我的屍骨仍舊在你的懷裡。
翠妫,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