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信命的,可是他相信商雲。
若真的有那麼一天,商雲在西岐,應當是安全的吧。
隻要她平安,哪怕不在他身邊,他也能接受。
回到城裡,姬發譴人來請商雲。
商雲也不知道殷郊在不在,有些猶豫。
姬鮮見狀,知道她是在擔心,連忙道:“我随姐姐一起去吧。”
他用手握住袖口,将手臂伸過去,示意商雲牽着他的袖子:“姐姐莫怕,我兄長很溫和的,定是有要事相商。”
商雲點點頭,随他一起去見姬發。
巡防營内,姬發端坐在案後。
見兩人一同進來,姬發起身行禮:“夫人。”
商雲回禮:“少主叫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嗎?”
姬發躬身:“今日有數百雀杏入城投下火種,許多農田糧倉都被引燃,幸好夫人求雨及時,否則城内糧食就遭殃了,姬發在此替岐州百姓謝過夫人。”
商雲微微颔首:“少主言重了,我也有要事向少主禀告。”
“夫人請講。”
商雲看了姬鮮一眼:“今日出城,我們遇到了我夫君,不久以後,冀州與東魯都會起兵反商,他會趁機帶兵離開,殷商王師将會自顧不暇,西岐之危可解。”
姬鮮被她看得一震,他可什麼都沒說啊,這才回城呢,就算要跟兄長告狀也來不及啊!
姬發凝視着商雲的眼眸,她靜靜的回視。
良久,姬發低聲道:“我知道夫人的顧慮,隻要北伯侯願意通力反商,不再與西岐為難,我也會不記前塵。”
“我夫欠太子殿下一命,日後若有用得上的地方,我必傾力相助。”
姬發還沒說話,屏風後突然傳來男子的聲音:“不必了。”
商雲扭頭看去,一個身形高大的青年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他穿着普通的戎裝,但是也掩蓋不住天潢貴胄的貴氣。
她從容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商雲低着頭,殷郊看着她的白發,神色複雜:“姬發告訴我,他曾在黃河邊殺了崇應彪,他不欠我什麼了。”
商雲愣了愣,下意識看向姬發。
姬發臉上的傷痕已經愈合了,他神色自若:“以後,夫人不必再介懷此事。”
共主都發話了,商雲也就接了這個人情:“是。”
夜深了,姬鮮送商雲回去休息。
此時雨還沒停,商雲披着崇應彪的披風,兩條白辮子垂在身前。
姬鮮低聲道:“姐姐……我并沒有與兄長說什麼。”
“我知道啊。”商雲踩着水坑,“我提前知會他一聲嘛,免得以後誤會。”
“姐姐,我與兄長都很相信你的,你不必如此小心。”
商雲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淋淋的雨水從帽檐滑落,姬鮮看不清她的表情。
“三公子,謝謝你呀。”
心跳如雷。
姬鮮分不清是他的心跳聲大一些,還是雨聲重一些:“不謝……應該是我們謝你。”
——
冀州城外,蘇全孝帶兵沖鋒在前,一次又一次殺退商軍的進攻,一如五年前冀州侯蘇護身先士卒。
翠妫在城樓上,目光擔憂地看着底下殺做一團的兩股兵力。
扈正跟在蘇全孝身邊,夏方年紀小,沒上戰場,負責後勤。
他運送了一批弓箭到城牆上,看着翠妫趴在牆後面,神情凝重。
夏方彎腰跑過去,拍了拍翠妫的肩膀:“翠姐姐,酉時了,該去泡水了。”
蘇将軍叮囑他,每天要讓翠妫泡三次水。
夏方何等機靈,知道翠妫是河神,對冀州非常重要,所以蘇将軍對她很上心。
他一定聽蘇将軍的話,守好這個不泡水就會暈倒的河神姐姐。
翠妫看向他:“夏方,還要多久才能打完啊?已經死了好多人了。”
夏方撓頭:“應該快了,商軍的糧草不多,殺退這一波進攻,大概能有四五天的休整時間。”
他扯了扯翠妫的袖子:“你快去吧,就算要治療傷兵,也還有一會兒呢。”
翠妫點點頭,夏方護住她,把她帶到陂池泡水。
這個池子很大,水也幹淨,翠妫盡量汲取水中的靈力。
等到蘇全孝帶兵回城,她就可以幫他們療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