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雲離開三日後,北崇派使者來到西岐。
小甲東拉西扯說了一堆話,最後才提起商雲。
“我家夫人在貴地旅居久矣,伯侯說,木樨花開了,請夫人乘車歸家。”
姬鮮客套的笑容不變:“夫人應當與北伯侯說過吧,她能日行千裡,她三天以前就離開了,隻怕此時已經到了北崇。”
小甲連忙拱手:“如此甚好,這段時間辛苦公子照拂夫人。”
他知道商雲在昆侖學道的事,因此高高興興地駕車回北崇,還以為能看到夫人歸家,伯侯開心的場景。
北崇現在可漂亮了,漫山遍野的黃栌,有兔子麂子,夫人定會喜歡的。
隻是可惜,伯侯特意在車隊裡安排了許多給夫人帶的東西,她都用不上了。
小甲美滋滋地回家。
誰料到了北崇,迎接小甲的是崇應彪吓死人的黑臉。
他皺着眉頭:“那小崽子說夫人回來了?”
小甲跪在地上:“是,姬鮮公子說,夫人大概在半個月前就離開西岐了。”
“啪——”崇應彪将手裡的酒樽砸到地上,“夫人在哪兒呢?”
小甲有苦說不出,他怎麼知道夫人在哪裡啊!
崇應彪緩緩吐息,像一頭被激怒的豹子,底下人都戰戰兢兢的不敢說話。
良久,崇應彪低聲道:“去,前些日子不是有個什麼巫觋自薦嗎,讓他來占蔔,看夫人在哪裡。”
他失神地望着庭外的黃栌。
以前在朝歌的時候,商雲不喜歡府上的院子,她嫌棄庭院暗沉沉的,不好看。
北崇好啊,他處理了世子的勢力,這地方寬闊,整座城市都是他的,他可以帶她漫山遍野地去玩,再也不用擔心帝君傳喚,再也不用害怕有人敢欺負她。
可是商雲再不回來,那些鮮豔的葉子都要掉了。
總覺得與她相聚的日子太短太短了,但她又不是凡人,他怎麼拘得住她呢?
一道人影走進屋内。
他穿着怪異的服飾,對着崇應彪行了個禮:“滿昇見過伯侯。”
崇應彪擡手:“請問巫師,我家夫人現在何處?”
滿昇閉上眼睛,雙手在身前掐算。
崇應彪看着他的動作,其實心裡沒抱多大希望。
商雲是這世上最會蔔卦的人,他很難相信别人。
等她回來,一定要跟她學習蔔筮之法,要不然她不見了,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崇應彪正胡亂想着,滿昇徐徐擡起頭,語氣溫和從容:“夫人離此地很近。”
他眯了眯眼:“在哪裡?”
“冀州。”
——
自從那天暈倒後,商雲在商姜的帥帳裡躺了好幾天。
兩人相顧無言,一說話,就淚盈于睫。
最後商雲留書一封,用遁地術離開了。
她想,日後還有相見的時候,她該好好想想法子,勸商姜歸降。
商雲答應了崇應彪的,等西岐事了就回北崇。
但是她食言了。
有時候商雲真的很無助,大概上天讓她精通蔔筮,其他方面就沒那麼厲害。
她的遁地術不能說不準,隻能說狗屁不通。
明明設的法陣是北崇,為什麼到了冀州啊!昆侖的仙君是不是騙了她?!
冀州城内,陂池。
此時是正午,一般這個時候翠妫河神是不會在這裡泡水的。
但是來往的百姓發現池子裡咕噜噜冒着泡泡,不一會兒,一個白色的頭鑽了出來,拍打着水面:“救……唔……”
“那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
“像是個人。”
平時除了翠妫,不會有人進池子,因此過了一會兒,人們才反應過來。
一個男子跳下水去将商雲拽了出來,她不會凫水,已經被淹得奄奄一息。
“這是哪家的姑娘,怎麼掉池子裡了?”
“怎麼是白頭發,不會是妖怪吧?”
她聽到周圍的北地口音,還以為是北崇,于是撐着一口氣道:“我找……北伯侯……”
“北伯侯?他在北崇呢,我們這兒隻有蘇将軍。”
商雲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救商雲上來的那個男子正在擰衣服,旁邊百姓道:“夏小将,這莫不是個妖孽?”
夏章抹去頭上的水:“帶去問一下河神大人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