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祈蕪再醒來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她一臉懵地坐起身,扯動手上的針管。
“嘶。”
護士剛好來給她換吊瓶,忙制止:“诶!小姑娘别亂動!”
許祈蕪環顧四周:“我這是在哪?”
護士:“醫院啊,你驚吓過度暈過去了,另一個小姑娘把你扛過來的。”
許祈蕪的記憶隻停留在跑出村子,以為自己是太激動暈倒:“跟我一起的女孩呢?她怎麼樣了?”
護士唏噓:“哎呦你說她啊,來的時候渾身是血,腿上紮進去一個捕獸夾……現在小姑娘真是了不得,你們是朋友嗎,還是姐妹?”
聽她這語氣,許祈蕪還以為江樓月死了,甩掉手上的針管,顧不上流出來的血:“她在哪!”
護士攔不及,讓她跑了出去。
門口拐彎撞進一個陌生人懷裡,許祈蕪顧不上道歉。
穿白大褂的年輕男醫生戴着金絲框眼鏡,文質彬彬,胸口挂着實習醫生的牌子,語氣和善:“怎麼了,有什麼事慢慢說。”
許祈蕪語無倫次:“有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腿受傷了……我要找她!”
醫生看她手還在流血,補了個輸液貼,安撫:“小妹妹别着急,手術正在進行中,你們很快就能見到了。”
話音剛落,一道急促的聲音傳來:“病人急性失血性休克,需要緊急輸注紅細胞!"
“血型RH陰性,急需用血,三十分鐘内到位!”
“RH陰性血庫存不足,現在聯系附近醫院調血。”
“……”
許祈蕪被這陣仗吓到,想到孫招娣是為了她才受的傷,眼淚控制不住地打轉。
她高高舉起手:“我是RH陰性血,用我的!”
手術醫生如蒙大赦:“太好了小姑娘,跟我去驗個血吧。”
許祈蕪長期營養不良,一管血下去唇色漸漸泛白。
照看她的小護士心中騰升憐愛,問:“怎麼就你自己,家裡爸爸媽媽呢?”
許祈蕪摁着棉簽棒,并未遮掩:“我是被人販子拐進山裡的,沒有父母。”
小護士的眼睛瞬間睜大,捂住嘴,面露同情:“天呐,那你是怎麼跑出來的?”
許祈蕪眼底閃過一絲晦澀,她醒來時就注意到,這所醫院是許家上一世合作過的産業,這也意味着她們徹底逃離那座小山村,來到了城市......
雖然不知道孫招娣是怎麼做到的,但她欠下天大的人情。
許祈蕪:“我記不清了,是朋友把我背出來的,我一定不能讓她出事,你們抽我的血吧,抽多少都行!”
小護士懵圈,猶豫開口:“可是,需要用血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夫人啊......”
許祈蕪高高舉起的手臂頓在空中:......???
二人面面相觑。
恰好這時醫生拿着化驗單趕來,眼神驚疑中透露着看八點檔家庭倫理劇的小雀躍:“小姑娘,你和許夫人的血型匹配,但你們的白細胞抗原分型相似度很高......”
生怕她年紀小聽不懂,又補充一句:“我們有明确規定,避免直系親屬直接獻血。”
“......!”
空氣凝固,許祈蕪想起前世。
前世許家父母對她很好,尤其是她剛被認回去的日子,可以說無微不至,但後來......
心髒一陣刺痛,迫使她不得不彎下腰身用拳頭輕輕捶打胸口,但那種如鲠在喉的疼痛怎麼都無法抹去。
突如其來的認親讓上一世持續到16歲的磋磨化為齑粉,許祈蕪惶恐的同時,又有命運重新洗牌而她先勝半子的快感。
不等她從這份激動中緩過神,一道焦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醫生,我母親怎麼樣了?脫離危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