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當然可以。”别說是一個了,十個都行!
許父很想在女兒面前樹立好父親的形象,幾乎無有不應,他還深谙快速拉近父女關系的方法之一,曲線救國。
因此許父蹲下來,對江樓月露出友善的笑容:“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許祈蕪突然有些局促,低頭看地闆。
江樓月則一改剛剛茶裡茶氣的口吻,聲音清脆響亮:“我叫孫招娣,她叫周耀楠,你是誰?”
許父突然沉默下來,摩挲着許祈蕪黝黑幹燥的小手。
片刻後才出聲,和善而堅定:“她不叫周耀楠,她叫許祈蕪。”
“......我是她的爸爸。”
許祈蕪牽着江樓月高高興興地坐上回家的車。
上一世她頂着周耀楠的名字一個人受盡奚落,這一世她帶着整個春末的繁蕪與期許和朋友一起回家。
-
許家雖然算不上頂級豪門,但也能跻身百富榜前三百。
車輛緩緩駛入富人區,許祈蕪仰頭看着眼前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别墅,三層的歐式建築,做夢都猶顯奢侈。
上一世哪怕切身實際地踏足,甚至住了半年多,許祈蕪都生怕這是場美麗的幻夢。
女管家早就收到消息等候在外,臉上挂着訓練有素的微笑:“小姐,歡迎回家。”
許祈蕪深吸一口氣,上一世她回許家就是這位女管家全權照料她的生活起居,但相比她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真千金,許家傭人對看着長大的許念感情更深厚,許念又時常故作被她刁難地模樣,女管家因此厭惡她,态度算不上惡劣但相當冷淡。
“小姐,請跟我來。”身着制服的女管家不知何時站到她身旁。
許祈蕪沒搭理她,轉而看向許念。
許念微微一笑:“我需要去回一通電話,這位是林姨,她會帶你去房間梳洗。”
管家恭敬點頭,對着許祈蕪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祈蕪心中譏諷一笑,無視管家伸過來手,轉身挽上江樓月的胳膊。
這地方她住了好多年,根本無需管家帶路,但她縱情肆意的樣子在管家眼裡就是不懂規矩、目中無人。
别墅大門滑開,冷氣夾雜着淡淡的花香撲面而來,腳下是能映出人影的大理石,頭頂有三層高的水晶吊燈......
上一世她被眼前場景震住,呆呆站在原地不敢邁步,可無人在乎她的窘迫。
今時不同往日了,許祈蕪昂首挺胸地走進去,這次她絕對不會出糗。
“哇,你家好漂亮啊!”
許祈蕪鬥志滿滿,不到三秒就聽見身後小尾巴發出各種誇張的驚歎聲。
管家還在旁邊站着,許祈蕪生出幾分羞赧,扯了扯江樓月的袖子:“招...招娣。”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江樓月不解,捂着嘴問:“漂亮也不能說?”
悄悄話效果為零,管家聽得清清楚楚,并相當配合地嗤笑一聲。
許祈蕪自然不會和朋友置氣,隻是看管家怎麼都不順眼,上輩子她謹小慎微被嘲笑,這輩子大大方方贊歎也還是被嘲笑,可見無論做什麼這些人都不會滿意。
那索性讓他們笑去吧,許祈蕪破罐子破摔,準備帶沒見過世面的小尾巴好好參觀一下。
江樓月像是沒看出來管家笑容裡的奚落,真誠發問:“她為什麼笑啊,難道大城市人人都能買得起這樣的漂亮房子嗎?”
管家臉一綠。
江樓月笑出兩道月彎:“阿姨,你的房子肯定更漂亮吧。”
管家徹底不說話了,但江樓月極沒眼力見地周旋在她身邊,嗡嗡個不停。
許祈蕪呆愣愣地看着她,感歎才是真正的“童言無忌”,恨不能當場給她鼓個掌。
她早該想明白,她可是許家真千金,是許家夫婦找了十幾年的親生女兒,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碎了,至少在許家,她做什麼都是不容置喙的,何須怕在區區一個家政管家面前出醜。
想明白這點,許祈蕪的内心忽然平靜下來,她冷靜注視被江樓月幾句話問得害臊的女管家:“我的房間在哪?”
管家到底是受過正規訓練的,雖然将個人情緒帶入工作很不專業,但情緒轉化倒是相當熟練。
三樓的走廊鋪着厚實的地毯,踩上去悄無聲息,管家停在一扇門前,态度恭敬不少:“小姐,這是您的房間。”
許祈蕪站在熟悉的門前,竟生出前世今生交錯的光怪陸離之感。
管家:“浴室已經準備好熱水和換洗衣物,晚餐準備好了會來提醒您,有什麼需要可以随時吩咐我。”
許祈蕪推開門,她知道十幾年來,無論許父許母在哪安置,都會留一間專屬于她的房間,布局采光都是最大最好的,無論許念怎麼撒嬌賣乖都搶不走。
這一世,不僅僅父母,許家分毫她也别想沾染。
房間門“咔哒”一聲關上。
管家悄聲下樓,在隐蔽處看到本該“有事處理”的許念,垂首:“大小姐,您吩咐的事都安排好了。”
許念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