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知道的!”
“所以你引我來,就隻是為了給我看這個?”
“我在此看守天機鏡,原以為永夜會為天機鏡所困,可終究是小瞧了他。千年前,他破了天機鏡的封印,在此下了咒,讓我法力全無,成了泥相。然而,也是在這期間,我偶然窺得一些天機,故而才借天機鏡引你來此。”
柳承意眼底閃過一絲詫色,原來天機鏡的封印已被破除,方才無法運起内力是因此處被永夜施了咒。
他靜思須臾,望着泥相:“你窺得的天機與我有關?”
泥相靜默。
不說便是默認。
究竟是何天機,會與自己有關?
柳承意唏噓之餘,腳下鏡面猛然一震,側方出現一道玄黑殘影,柳承意定眼而去,黑影頓化人形,那人身披黑袍,頭戴連帽,面上被一張萎縮幹枯的人手遮去一半,其上看過來的一雙半垂黑眸中似有一種含恨千載的怨念。
那張猙獰的臉,分明是方才鏡中為玄衣人斷手的黑袍!
柳承意愣了愣:“你是,永夜。”
“一千多年了,”永夜音色渾厚冷炙,“沒想到你我會以這種方式再見。”
一千多年?
柳承意緊鎖眉心,看來永夜不是單純地憑相貌将自己視為臨楓,還知道自己是一介凡夫。
他思索片刻,問:“你和臨楓的恩怨,與我何幹?”
永夜擡起戴了黑皮手套的右手,目光在皮套上輾轉流連:“你如今雖是肉體凡胎,但并不代表這事就可以這麼過去。唯有親手殺了你,才能消我心頭之憤。”
“你要殺我?”柳承意輕哼一聲,“此處被你下了咒,你殺我易如反掌。隻是你确定你殺了我就能報了你的斷手之仇嗎?我并非臨楓,你隻不過是想借我之容出口惡氣罷了!”
“你說我趁人之危也好,小人行徑也罷,我永夜可沒那麼多講究,”永夜目光如炬,“你是不是臨楓,我說了算!”
“臨楓究竟是誰?”
“你都要死了,問那麼多幹嘛?”永夜嗤笑,“我要的是你含恨而終,死不瞑目。”
他攤開掌心,其上出現三把豎立長劍:“你善劍,那我便以劍回贈于你。”
三把長劍齊齊對準柳承意,劍鋒撼人,柳承意慣以劍擋之,無奈剛掐起劍訣便棄了。
在這裡,他根本動不了永夜一絲一毫。
“還記得伏魔星隕陣嗎?”
這聲音很低又很輕,似有人湊在他耳前,與他秘語。腔調與泥相尤為契合。
“此陣專為永夜而創,或許能救你一命!”
永夜施法催動劍鋒,似聽不見泥相的話,柳承意忙以心念應之:“記得,可那陣法我隻在鏡中見識過!”
“此處便有伏魔星隕陣,永夜破除封印之後它便沉寂于此,你嘗試去喚醒它。”
“如何喚?”
“隻能靠你自己了!”
柳承意心中一緊,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伏魔星隕陣能鎮壓天機鏡,憑他一介凡身,能喚醒此陣嗎?
一旁,永夜手中三劍齊發,劍鋒利如寒冰,所及之處,似能聽見咯嘣的冰裂聲。
怎麼辦?
柳承意蜷指成拳,神經緊繃,一對黑眸不停轉動。
待三劍凝起的劍氣斬去他額前一縷碎發,鏡中人啟陣的畫面登時浮現在他腦海。危急關頭,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他用力劃破手腕,将血灑向地面,念起臨楓的法咒:“以吾血為引,鎖定魔軀,星辰燼明,灼滅心魂,開!”
刹那間,腳下鏡面亮起紅光,一個五角法陣以永夜所立之處為中心,往四周延伸并撐滿巨型鏡面。
虎頭接連出現,那飛馳而來的三把利刃終停在了他的胸前,再入半寸,他必将血灑當場。
見勢,永夜仰頭,眸中亮起一片星光。
那是,臨楓的伏魔星隕陣!
永夜眼周肌肉微顫,此陣為他而創,一旦陷入其中,他的弱點便會被放大。其中利害,他領教過。
趁繁星之力尚未到達陣中,他化作一團黑氣,在鏡上消失。
“且讓你多活幾日,他們的屍首,還得你來收!”
這話讓柳承意頓感不安,隻覺得盡快離開這。他再次催動劍訣,終于喚出一把長劍。
剛剛的伏魔星隕陣竟破了永夜的咒術。
他欣慰一笑,可心頭卻湧上熱流,随後,嘴裡吐出一口鮮血。
“伏魔星隕陣需借星辰之力,你尚為凡人軀骨,喚醒它定會受其反噬,你需盡快運功調養才是。”
此刻,柳承意心裡已然翻江倒海,他持劍望着洞口的方向,頭逐漸昏沉起來。
“休息一下吧,你太累了!”
“不行,他們......他們有難!”柳承意腿腳發軟,左膝重叩上鏡面,“我不能待在這。”
“他們是你什麼人?”
“是妖.....簽過契約的......不,是生死之交。”
“年輕人,你我有緣,我有話給你。”泥相言語練達,似解惑授業的智者,“伏魔星隕陣非凡軀所能駕馭,切莫再用。除此之外,你得當心近身之人的劍,因為它指的不一定是奸惡夙敵!”
“多謝!”柳承意記下了也沒完全記下,眼下的他,已被永夜的那句話攪得一團亂麻。
上面的人,現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