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嗎?
李蓮花微蹙眉頭,他感到自己的喉嚨在滾動着,仿佛有許多心事想要傾訴,卻發現言語已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李蓮花長歎一聲,嗓音低沉沙啞,仿佛來自深淵的歎息。
面對喬婉娩的追問,李蓮花不得不努力咽下心中的苦澀,緩緩開口道:“恨。”
“恨過。”
李蓮花眼中交織着複雜情感,既有昔日的恨與痛,亦有今日的滄桑與無奈。
李蓮花聲音漸漸變得深沉:“早些年的時候,我什麼人都恨,後來才想明白,那都是我自己的問題,是我太自負了,也是我自己一意孤行,憑什麼李相夷就要所向披靡,無往不利呢,阿娩,從前你我相遇相知,那個時候的我年少無知,也不懂我們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喬婉娩臉色蒼白如雪,神情錯愕,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靂擊中。
“你什麼意思?”她淚眼婆娑,緊盯李蓮花,顫聲質問:“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嗎?”
“那個時候我們年紀小,一切都做不得數。”李蓮花漠然地道,仿佛隻是在訴說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喬婉娩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難以置信,那個曾誓言将甜蜜喜糖分給她的李相夷,居然對她說出冷若冰霜的話語。
“阿娩,人生過半,你我也都不再年少了。”李蓮花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無奈和蒼涼:“該忘的,都忘了吧。”
“你應該明白,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被很多事情牽扯,如今天地廣闊,這樣自由自在的,是我想過的生活,還要麻煩你,不要告訴百川院的人我還活着,我是真心希望,你和紫衿,白頭到老,天長地久。”
喬婉娩的淚水再次滑落,她明白了,李蓮花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那些曾經的美好和承諾,都已成為過眼雲煙。
喬婉娩深深吸了一口氣,内心逐漸平複,但她仍然想再問問他:“十年未見,你就沒有别的話想要對我說嗎?”
李蓮花凝視她,眼神深沉,稍作停頓,微微一笑,答道:“還當如何,十年太久了,阿娩,今日,你我該好好告一個别,過你自己想過的生活。”
“好。”喬婉娩輕輕點了點頭,含淚微笑道:“我再問你一次,李相夷真的不回來了嗎?”
“不回來了。”
“好。”
喬婉娩點頭輕笑,她最後看向案台上的三樣東西,發簪、香囊與佛珠。
喬婉娩微笑着拿起它們,看了看,那香囊是她表白心意時繡給李相夷的,那佛珠是她與李相夷确定情侶關系後她去普渡寺給他求的,而那發簪卻是李相夷向她求婚時給她親自戴上的。
然而現在,這一切都成了過往雲煙,喬婉娩毫不猶豫地将它們扔入了燒紙盆中,火光跳躍,火焰瞬間吞噬了它們,也吞噬了她心中的那份自責,這是她做的最後告别。
喬婉娩轉身離去,她的背影堅定而決絕,她已經做出了選擇,再也不會回頭。
李蓮花緩緩轉身,看向火盆中熊熊燃燒的火焰,仿佛在燃燒的火焰中看到了在東海之中一人奮戰到最後跌入火海中的李相夷。
這世上,再無李相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