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韓秀林撓頭直笑，理直氣壯，“今天要是赢了就賺翻了！回頭我請二位大哥吃酒。”
高文軒是清楚自己能力的，他連江屹都比不過，何況還有蔺成鈞，“赢面恐怕不大。”
韓秀林信心十足：“怕什麼，有驚瀾在！”
高文軒：“……”也不知道他哪來這麼大的信任。
蘇克忍不住翻白眼，這厮句句不離赢，當真是不放過他，“不好的酒我可不喝。”
“放心，絕對是好酒！”
兩方隊伍整裝完畢，一手握缰繩一手執鞠杖，到場上列陣相對。
蔺成鈞看了蘇克一眼，沖高文軒嬉笑：“明禮，這回你不和我們一隊，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高文軒笑呵呵：“諸位放馬過來吧。”
場上的人暗流湧動，場外台上的看客也都心思波動。
蔺成玉在此，姑娘們少不得巴結她，滿口誇贊狀元郎文武雙全，卓越非凡。
“有蔺二公子在，我看輸赢已定。”
“沒錯。”
蔺成玉滿面笑容，仿佛已經認定了結果，驕傲地揚起下巴，“即便輸赢早已明了，比賽還是要看的。”
高淑甯忍不住小聲嘀咕：“誰輸誰赢還不一定呢，妄下定論。”
沈令姜沉默地望着場上那幾個人，内心也道：的确不一定。
鼓聲響起。
雙方立刻策馬飛奔而出，烈馬疾馳不待揚鞭自奮蹄，一時間場上馬蹄聲聲勢浩蕩響成一片。
所有人都揚起鞠杖準備出擊，率先先搶奪球再擊進球門者為勝，先勝者得籌。擊鞠賽尤其激烈迅猛，縱馬擊球，容不得一絲分神。
起初高文軒打在前頭，下一刻，蘇克從後方竄出來，他側身揮臂，手中那柄似偃月狀的鞠杖一揮，就輕松奪過蔺成鈞杖下的球，動作迅若雷電。
“呀！”看台上有人驚呼。
這過于驚豔的表現令許多人忍不住都伸長了脖子瞭望。
“好快！”
他的速度極快，蔺成鈞失球後有一瞬間的怔愣，而後臉上陰雲密布。
“駕！”一旁的江屹見狀立即飛奔追趕，接下來幾人都盯緊蘇克不放，試圖前後夾擊堵死他。
蘇克被夾在其中仍穿梭得來去自如，即使對方的馬快撞上了也奈何不了他。
又一球過門。
“漂亮！”韓秀林大笑。
一連拿下數球，對方隊伍臉色越發難看，尤其是趙宗靈，新仇加上舊恨，睚眦的心眼蓄滿爆發，他勒緊缰繩一直緊跟着蘇克不放。
奮力追近後，趙宗靈揚起鞠杖猛地一揮打向蘇克那匹馬，即将打中之時突然被另一杖橫出攔下，瞬間被彈開。
趙宗靈坐穩後擡頭看去，那人的身影早已飛奔到前頭融進隊伍裡。他恨恨轉頭，正好撞上蘇克的雙眸，絲毫不覺得心虛，大喝一聲離去。
蘇克冷笑：“呵。”
接下來攻勢更加猛烈，場上的局勢漸漸懸殊明朗，場外的人又豈會看不出來。
一開始猛誇贊蔺成鈞和賀蘭星兩個的人此刻默不作聲，蔺成玉臉色黑沉得厲害，用力将茶杯砸在案上，朝宮人發火。
高淑甯湊到薛清禾耳邊，悄悄地說：“賀蘭星剛才差一點摔了。”還是被對方的人拉持一把。
一次失手趙宗靈沒有就此作罷，仍舊緊盯人不放，時刻在找機會。就在雙方争球激烈的時候，他從旁側又再一次快速朝蘇克沖過去，擦身之際彎下腰順勢揮動鞠杖狠狠重擊對方的馬蹄。
蘇克的馬嘶鳴，蹄子高擡到半空中，周圍的幾人反應迅速立即策馬後退。
蘇克勒緊缰繩，雙腳貼緊馬腹力保自己不會摔下去，接着奮力操控坐騎，馬受刺激失控了在原地瘋狂轉圈，蹄子亂踢。
“宗靈！”
自馬被擊打後所有動作都在一瞬之間，趙宗靈正得意，笑色猙獰着剛剛直起腰身，就突然遭到一股劇烈的撞擊力瞬間被抛下馬，整個人滾到烈馬腹下。
馬蹄落下的那一刻，他的嘴巴無意識張大，卻發不出一絲聲音，震驚欲裂的瞳孔裡倒映出碩大的馬蹄。
千鈞一發之際，一柄鞠杖橫生出現伸到他胳膊下，利用有弧度的頂端猛地一拽，直接将他整個人拽出扔出去，馬蹄子就在那轉瞬間落到空地上。
蘇克騎着自己的馬，再另一手扯過趙宗靈那匹馬的缰繩一同驅離，他一人單獨将兩匹驚狂的馬控制住，在場目睹的人無不為之捏一把冷汗。
蔺成鈞和高文軒跳下馬飛奔上前，去把丢了魂的趙宗靈扶起來。
韓秀林上前小心翼翼地問：“......沒事吧？”
劫後餘生，趙宗靈腦子還是懵的，他雙腿發軟，看到蔺成鈞陰沉的臉後誤以為蘇克在他後面做了手腳，顫指他：“你，你故意……”
蘇克騎馬繞回來，“誰故意？”聽到這麼一句懷疑地打量起趙宗靈，這家夥莫不是傻了吧？
“是你……”
“趙宗靈。”蔺成鈞低喝他，冷聲說：“是意外，沒有人故意。還是......多虧了蘇三公子救你。”字裡行間，隐隐咬牙切齒。
蘇克嗤笑一聲，“不客氣，趙公子回去可要好生歇養。”
江屹打馬上前，朝他笑道：“克弟騎術了得，為兄甘拜下風！”
蘇克随意地抱了抱拳：“承讓。”
遠處急匆匆跑來幾個内侍把趙宗靈攙扶下去，賽局已定，韓秀林臉上雀躍的神情收都收不住。
賀蘭星走在蔺成鈞幾人後面，他特意停留幾個步子等待蘇克走近，感激道：“方才多謝三公子相救。”
蘇克看着賀蘭星溫文爾雅的面容，爽朗一笑：“狀元郎無需客氣。”
他也回頭找着剛才幫自己擋了一次偷襲的人，抱拳緻謝：“兄弟，多謝了。”
那人微微低頭，道：“卑職恰巧趕上，三公子不必言謝。”
蘇克：“好一個恰巧，怎麼稱呼？”
“蔣伯相。”
蘇克有幾分欣賞他，“蔣兄弟，回頭請你喝酒！”
蔣伯相垂首，以自己位卑無身份做理由婉拒。
韓秀林湊近來，咋呼道：“你這是什麼話？君子相交素來看中情分不看重身份，有何不敢的？再說如今我階位不也和你一樣。”
蘇克：“不會說話你閉嘴吧。”
韓秀林“啊”一聲，讪讪笑，又道：“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嘛。”
“你是你，欠我的酒不許忘。”
韓秀林拍拍胸脯：“放心吧！”
“改日喝酒帶上蔣兄弟，走了！”蘇克揮揮手飛騎回馬廄。
一身绯紅的他策馬穿過演武場上，多麼紮眼又出盡風頭，落入旁人眼裡，當真是鮮衣怒馬少年郎，意氣風發得很。
席上不少人生出驚豔和猜測：“他應當就是那個從朔北來的蘇三郎。”
“原來就是他……”
他就是鎮北侯的小兒子，蘇克呀。
先前隻聞其名，都對此人心有厭惡避之若浼，見其面後不由得感歎，這樣的一個人确有股人不風流枉少年的風姿傲意。
終究還是被皮囊迷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