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何決明、蔺姩、柏賢等人與非人也回到了特别專案組本部。
大辦公廳裡的所有專員起身相迎,除了今日負責在大辦公廳内當值的缪懿凡以外,其餘專員全都收拾好了材料,一同轉場去了一号會議室。
遊隙剛還看上去吊兒郎當的,仿佛一心隻有喝茶、嗑瓜子、閑聊唠嗑的事情,這會兒瞬間正色了起來,走進一号會議室後就帶着他的東西大步流星地徑直走到何決明身邊一側的位置坐下:“哥,怎麼樣?酒店裡探查得如何?”
“發現不少,印證了先前的一些猜測,也産生了一些新的推測。”何決明答。
遊隙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沒有繼續追問。
何盞悅殿後,最後一個進入一号會議室。她進門後便随手關上了門,轉過身在門邊牆壁上内嵌的長得像中央空調電子操控面闆的控制端前一通熟練的操作,給他們所在的一号會議室張開了一個隐蔽而又嚴密的防護結界。
“現在各小組按順序說明一下各自的調查情況。”何盞悅走到會議桌的主位坐下,“決明,先說一下你們在香花大酒店本部的發現吧。”
何決明就坐在她的右手側,剛才他和遊隙的對話何盞悅顯然也聽見了。
“好。”何決明向何盞悅輕點了點頭。
他打開自己的終端,将其連接到一号會議室會議桌中央的計算機上,開啟了文件投屏分享,一号會議室的大屏幕上随即顯現出數張拍攝于香花大酒店本部的現場照片。
第一張照片就拍攝于戈守軍的總經理辦公室,鏡頭正對着位于戈守軍辦公桌後方的那一面牆。
特别專案組先前就曾經到過戈守軍辦公室進行調查,因此他們知道那裡原本有一幅尺寸不小的金色鸢尾花壁畫。
然而現在那面漂亮的牆此刻在畫面中已經徹底淪為了斷壁殘垣,上面的壁畫早已湮滅無蹤迹,隻留下一個無處不透露着危險感與虛無感的黢黑的洞口,宛若一隻巨獸蟄伏在此處“守株待兔”張開的大嘴。
壁畫前方戈守軍的辦公桌椅也早已不見了蹤影,黑黢黢的洞口前一片空蕩蕩,倒是房間邊緣的角落裡仍有些許殘骸和齑粉可見。
“香花大酒店本部内設有一個龐大且複雜的陣法,這個陣法深藏于酒店内部,擁有獨立的秘密空間作為陣法中樞以連通覆蓋整座酒店,基本與外界隔絕,隻在暗中運作,存在得極其隐蔽。在之前陣法完整、正常運營的時候,我們幾次到訪都未曾探知到過它的存在,布陣者的實力不可小觑。”何決明的神情不甚樂觀。
這說明,他們先前的猜測是正确的,他們的敵對方遠要比外表看上去的更加強大和不可預計。
“而戈守軍辦公室的這一幅壁畫,即是能夠将‘人’傳送往來于外界與陣法中樞之間的途徑之一。”
何決明操作放大照片局部,将視野拉近對準至原本在戈守軍辦公桌下櫃子裡、後來被“爆破”時釋放的巨大力量沖擊到房間角落的保險箱。
“這個保險箱是由特殊材質複合制成的,箱體内也暗設了陣法,使得它沒有和戈守軍辦公室裡的其他東西一樣被無差别粉碎,屍骨無存。”
“香花大酒店内部的陣法隐蔽,不可能輕易來去。我推測,在這個保險箱裡存放着傳送進入陣法中樞的關鍵。”
“我和盞悅跟着戈守軍一起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酒店内的陣法已經開始崩潰。我檢查過了,陣法中樞破滅,空間崩塌,整個陣法都完全消弭,隻剩下為數不多破碎不全的空間碎片。我和柏賢嘗試過修複,但是難以還原,隻能夠對原有空間進行簡單的回溯模拟再加以推算。”
何決明手指輕輕一劃,投屏畫面随之切換到了壁畫後的空間。
壁畫所在的那一面牆壁後确實設有一個密室,之前密室内具體是何景象已經無法從當前一片荒蕪的畫面中窺探得知,隻能在滿目荒蕪裡看到大小不一散落在各處的“玻璃碎片”。
看上去形狀千奇百怪的,宛若鐳射彩紙經過折疊、團揉、而後再撕裂出來的紙團紙屑,質地和光澤瞧着卻像是精心打磨過的玻璃工藝品在不幸遭遇無妄之災之後留下的殘骸。
特别專案組的專員們都看得出來,這即是何決明話中所說的空間碎片。
注視着畫面中所剩不多未被消弭的空間碎片,何盞悅極緩慢地顫動了下眼睫,眸中隐隐掠過一抹淡淡的悲傷與惋惜:“——确定了嗎?”
她沒有問何決明回溯模拟推算出來的結果,而是選擇直接這麼詢問,顯然是對何決明此次的推算結果早早地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确定了。”何決明輕聲歎息,“空間碎片上殘餘的怨氣痕迹很重,裡面确實混雜有桑華榕的氣息。”
多年前,林重複初來人間尋找桑華榕的蹤迹,卻在央京城内斷了線索,幾次嘗試失敗後便通過常年駐留人間的非人類朋友的關系尋上了同在人間駐守多年且身負特殊使命的何盞悅夫婦。
何盞悅與何決明在那時候便知道了桑華榕的存在和她在央京城内失蹤了的消息,也曾好心出手幫過忙,但都沒有取得理想的結果,反而更加坐實了桑華榕失蹤一事是一樁他們目前無法偵破的無頭懸案。
從那時起他們就知道,桑華榕失蹤之事的背後,必有大能出手。對方藏身于暗處,在人間紮根許久,很可能擁有上千年甚至上萬年的修為。
人間的水,遠要比他們原先預想的還要深。
如此,便也難怪他們家巫神大人早年間即安排他們夫妻倆攜使命駐守人間了。
一号會議室内一片沉寂。
桑華榕過往常年都待在延之雨林,外出頻率不高,處事亦很低調,故而并非所有在場的特别專案組專員都知曉她的存在,隻有年歲較長的幾位前輩對桑華榕的故事多少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