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口大口地踹氣，沒有了之前的那些顧慮，反而有種沖動，想要現在就去見他們。

可是不行。

如果她那麼做了，就會被虛影察覺。

她現在是成年人，虛影可能不會對她做什麼，但她的父母都是孩子，虛影想要對他們做些什麼就很容易了。

張亦可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不能夠輕舉妄動。

她離開房間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劉宇凡聽到她出來的動靜，轉頭就對外喊了一聲：“馬上就好了，再等一會兒。”

于是張亦可洗完臉後沒有回房間，而是也進去了廚房。

劉宇凡的确快要把晚餐做好了，張亦可便沒有再做什麼，把米飯盛出來，拿着筷子離開廚房。

這天夜裡，張亦可毫不意外地失眠了。

她怎麼都睡不着，便沒有多做努力，睜着眼睛直到清晨五點。

她起床洗漱，給劉宇凡留了個紙條就騎上電動車出了門，來到她媽媽現在的地址。

張亦可拿鑰匙開門，輕手輕腳走進去。

客廳内沒有人，張亦可想應該是在卧室。

她把工作牌摘了下來，放到門口櫃子上，打開其中一間卧室，一眼看到那個睡在床上的人。

和她媽媽李怡一樣的睡姿，一隻胳膊枕在腦後，一隻胳膊放在眼睛上方，一條腿伸直，一條腿屈起。

張亦可走近前去看，那人的臉和她記憶中媽媽的臉不太像，但在一些地方，能夠看出來她媽媽的痕迹。

李怡睡得很熟，沒有被張亦可的動作吵醒。

張亦可猜想她爸那邊應該也是這種情況，便給劉宇凡撥去通話。

兩人商量好，不會合了，直接弄一些吃的讓兩個“孩子”吃，然後把人送到學校去，等到下午接到人再帶回新家。

挂斷通話，張亦可在屋子裡翻了翻，沒翻出來什麼吃的。她隻能出門，去鄰近的超市進行采購。

拿着東西回來，李怡還是沒有醒。

張亦可便去廚房簡單做了些飯，又想起自己簽協議後看到的注意事項，拿出一袋牛奶溫了溫。

這一切弄完，距離七點鐘還有五分鐘。

張亦可決定五分鐘以後就去喊李怡起床。

她是六點五十九分進去的，隻是沒等開口說話，李怡就睜開了眼睛。

她這時候頭是歪着的，剛好對着張亦可的方向，剛睡醒時瞳仁還沒有聚焦，是渙散的。

她就這樣看着眼前的人，看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

張亦可沒有動，也沒有出聲打攪。

李怡突然打了個哈欠，眼睛裡面憋出一些眼淚，被她閉眼睛的動作擠出來，眼睛睜開時那幾滴淚挂在睫毛上面——和張亦可夢裡面她哭過以後的場景重合。

李怡的頭始終歪向張亦可的方向。

她緩緩坐起來，又揉了揉眼睛，終于确定自己現在并不是在夢中。

張亦可知道接下來她們要有一番對話了。

她慢慢地挪動手腳，開始動作，首先是把門關上。

随着這個動作，發出了“彭——”的一聲響。

李怡皺了皺眉。

張亦可朝她走過來。

李怡看着她，緩緩張嘴，低聲道：“亦可？”

張亦可已經走到了她面前，她在床邊蹲下來，視覺上比李怡低了一個頭。

她“嗯”了一聲，喊了句“媽”。

李怡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叫了一聲“亦可”。

還是疑問句。

張亦可便說：“是我，媽，是我。”

李怡點了點頭，随後抱住了張亦可，感覺眼前一陣暈眩。

張亦可也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對不起，媽，我不該離家出走的。”

李怡拍了拍她的肩膀，張亦可松開她，身體後撤一些，兩人拉開了一些距離。

李怡看着張亦可的眼睛，聲音有些無力，說：“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我不該離家出走的。”張亦可垂眼說道。

下一刻，李怡擡手，打了她一巴掌。